君稚也道:“背上因果报应还算轻的,若不小心杀了人,连神格都会亏损呢。”
“那么他享受着人间的供奉和尊崇,却放任奸人躲在他的名号下狐假虎威,欺凌百姓吗?这样的神不要也罢。”秦镇邪忽然停住,扭头问,“君兄,卞兄,你们想不想也做一回强盗?”
那天命使一路横行霸道,直如蝗虫过境。有看上的,伸手便拿;有阻挠的,举拳就打。这行人衣服里塞满了,就把抢来的金银珠宝全洒在妓女身上,半夜才相互搀扶着回府。那府邸前立着两尊大石狮子,十分阔气。见几个仆人从侧门趋出把人接了进去,秦镇邪三人就从藏身处走出来。君稚呸了一口,骂道:“原来这贪官搜刮的油水都在这!”
卞三秋道:“这是太守给他置办的屋子。”
君稚听了骂得更狠,直叫这两个贪官该拉去砍头。秦镇邪绕着墙看了一圈,道:“咱们可以从这翻进去。”他后退几步,往上一冲便抓着墙头爬了上去,君稚随后,二人再把卞三秋拉上去。
几人在园内摸索前行,一路上所见奇石怪树,飞檐叠翠,数不胜数。忽然,秦镇邪抓着二人蹲了下来,接着,两个仆人气喘吁吁地搀着天命使走过。那二人进了一间院子,没一会又出来了,还小声抱怨道:“娘的,这肥猪真够沉的。”
“人家天天吃好的喝好的,当然长得好了。”
“当官的就是好。咱要哪天发达了,也买个天命使当当,威风威风。”
说话声渐渐远去,三人溜进屋内。只见天命使酣然睡在床上,呼噜震天,手上的黄金戒指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君稚踹了一脚,骂了声死猪,就翻开了,没多久就从床底下拖出一个挂着黄铜大锁的箱子。秦镇邪过来用力一拽,便把箱盖拽坏了。几人打开箱子,里面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君稚瞠目结舌:“乖乖,这得多少钱啊。”
卞三秋面色难看,扭身就又找起来,最后找出的东西竟堆了满地。卞三秋瞪着这些金光闪闪的财宝,一言不发。
君稚气得撸袖子,骂道:“光一间屋子就找出这么多,鬼知道这家伙究竟抢了多少东西?这狗官简直是条吸血虫,咱们干脆杀了他,为民除害!”
卞三秋说:“杀了麻烦就大了,打一顿。”
“行。”君稚立刻蒙了天命使脑袋,他全然不知自己已经大难临头,正做着升官发财的美梦。梦里,他揽着一众妻妾,脚踩着金山银山,好不快乐。突然,有根绳子套住了他脑袋,接着,那些金元宝都从地上弹了起来,一个个射向他的肚子,天命使痛叫连连,猛地睁开眼,却只看到一片漆黑。拳头雨点般落在他肚子上,天命使就杀猪似地叫。
“谁,谁敢打我!”
“狗日的,我可是天命使——哎呦!”
“大爷,大爷您别打了,我要死啦!”
君稚呸道:“你打别人时怎么不管他们要不要死?你记着,以后你要还敢抢人打人,晚上我们就还来找你!”
天命使哭着求饶道:“知道,知道,我以后再也不打人了。爷爷您放过我吧。”
君稚松了手,嫌恶道:“软骨头!你这种人怎么能当官?”
他正骂着,秦镇邪忽然揪住裹着天命使的衣服,一把将人从床上拖下,直奔桌案,紧接着就把天命使的脑袋撞上去。天命使的惨叫顿时熄火,君稚二人也惊呆了。
只见秦镇邪面无表情,抓着天命使脑袋无情地、迅猛地、反复地撞上去,卞三秋忙上去拽住他:“再打就出人命了!”
秦镇邪似乎还要打,他眼睛里突然跳出一抹黄色,那是放在桌上的一顶黄绢帽。他突然就松了手,天命使软趴趴地滑下去,哼哼着,已经没力气叫了。卞三秋赶紧拽了两人离开,他手心里都是汗,给吓的,走远了一扭头,训秦镇邪:“你下手太狠了!”
秦镇邪沉默着。君稚忙道:“老秦也是为了让那个天命使长教训。”
“那也没有必要打得那么狠啊!万一那个人死了怎么办?他可是天命使!”
“他不是没死吗?老秦肯定有分寸。”
秦镇邪忽然撞开他们,奔前头去了。他一冲进屋里,黑猫便站了起来,冲他喵喵叫着。秦镇邪朝前走了几步,跪倒在地。淡淡的黑气在他瞳孔中翻涌,碧玺坠上的符文急促地闪烁着,他心跳的厉害,脑子里那黄绢帽也一闪一闪,好像一张咧开的嘴。
他突然对着脑袋打了一拳,黑猫吓得尖叫,秦镇邪却好像冷静了。他爬起来,那帽子没了。他去摸坠子,手还在抖。
那会儿,他真想杀了那天命使。从看见那天命使的第一眼起他心里就腾起了一股杀意,压下去又不甘心,打劫时那杀意又起来了,跟火苗似的一瞬间就把他脑子烧断了弦。他清醒过来时就看到了黄绢帽,再看看手下的人,心中忽然就冒出一个声音。
这不是那个人。
他真吓着了。不是谁?这事越回想越恐怖,秦镇邪记起来这不是他第一次出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