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国师冷笑一声,“这是玉掌院的公子。他会在这,八成是在宴会上喝醉了,迷了路。”
“原来如此!”侍卫忙向玉无忧行礼,“小人眼拙,竟未认出公子,还请公子原谅!”
“没,没事。”玉无忧站起来,擦着脸,不敢看国师。
国师扫了他一眼,面露不快,但转瞬,他便笑道:“这些家伙没轻没重的,把公子的衣服都弄脏了。”
侍卫一听,扑通跪下,连连谢罪。玉无忧吓了一跳,忙拉起他道:“我没事,您快起来。”侍卫刚想顺势站起,一瞥见国师脸色,立马跪下去,额头死死抵在地上,任玉无忧怎么劝都不起身。半晌,国师才慢悠悠开口:“算了,大半夜的要吵着陛下就不好了。你们起来吧。”
侍卫这才起身,连声道谢,迅速离开了。玉无忧也打算告退,却被国师叫住了。
“公子这副模样回去可不太好,不如去我那换套衣服吧。”
第062章 同天节(二)
听到这话, 执灯的老宫人手颤了一下。玉无忧没有注意到这微小的动作,他受宠若惊,不假思索地拒绝了国师, 完全忘记了自己送玉佩的目的。国师只笑了一声, 说:“走吧。”
玉无忧只能跟上。不知为何, 他们一路上一个人也没碰到。老宫人将他们送到国师住处后就离开了。这座院子很深, 很暗,走廊上挂着的灯笼像打瞌睡的月亮,只朦胧地在地上垂下淡黄色的影子。国师走在前面, 绛紫色的长袍看起来几乎像黑色的了。
“这么晚了,公子怎么还留在宫中?”
“啊。”玉无忧有些尴尬, 他想了会, 还是老老实实将刚才的事情说了。国师似乎笑了一声, 又似乎只是吐出一口气,听起来冷冰冰的。
“公子现在还怕那人?”
“我当时太慌了,殿里只有我一个人”
“公子知道怎么才能彻底克服恐惧吗?”
“什么?”
“那就是成为恐惧本身。”国师推开门, 一股又浓又呛的药味扑面而来,玉无忧忍不住咳嗽起来。国师给他倒了杯水,玉无忧连忙咽下, 入口却一片辛辣, 忍不住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哈哈。”国师给自己倒了一杯, 优哉游哉地说, “抱歉,我这没有茶,也没有水。”
“没事, 我能喝酒。”玉无忧用袖子将地上的酒擦干净。国师说:“我去给你拿件衣服。”
“不用了。”玉无忧把手在衣服上揩了两下,拿出玉佩, 恭恭敬敬捧上,“我来是为了向您表示谢意的,多亏了您的忠告,我才能妥善解决那件事。您身份尊贵,这枚玉佩在您看来可能不算什么,不过,这已经是我能买到的最好的玉了,希望您能收下。”
头顶安安静静,玉无忧紧张不安地等待着。果然,这枚玉佩太廉价了吗?他有些退缩:“如果您不喜欢,也不必勉强”
“说什么呢?”国师接过玉佩,一边打量一边带着笑意说,“这不是给我的吗?”他系上玉佩,展示道:“如何?”
“国师大人丰神俊采,气度不凡,穿什么都好看。”玉无忧松了口气,高兴道,“您喜欢就好。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辞——”
“别急。”国师给他斟满酒,笑道,“陪我喝一杯吧。”
“不了,现在已经很晚了,家里人一定很担心我——”
“我正想和你说说这事呢?”国师惋惜道,“令尊今晚真是太冲动了。”
“什么?”玉无忧一愣,坐了下来,“我父亲怎么了?”
“你不知道那件事?”国师惊讶道,“令尊什么都没跟你说吗?你哥哥呢?他没告诉你什么?”
玉无忧焦急道:“出了什么事?我什么都不知道您能不能告诉我?”
“先陪我喝一杯吧,毕竟,那对我来说也不算好事。”
玉无忧将酒一饮而尽,心急如焚地望着国师。对方沉吟片刻,问:“公子知道冯拾遗吗?”
“就是丞相大人今晚提起的那位?我不认识他。”
国师叹气道:“你果真什么都不知道。这可难办了,倘若我告诉你这件事,恐怕很难做到不偏不倚。”
“请您告诉我吧。”玉无忧急切地说。国师给他倒了杯酒,徐徐道:“公子别着急,我是打算告诉你的。这件事,我问心无愧,而公子于情于理也应当知道这件事。公子知道吕相与先国师多有龃龉吧?”
“是,我听说吕相与先国师有些不和。”
“何止不和。其实,双方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国师叹息一声,回忆道,“吕相才干过人,目光高远,确是能臣,只可惜,他野心太大。他拜相不过三年,朝廷之事无论大小已悉决于他,以至于一人色变,群臣战栗。然而,他还不满足,试图过问天命司的事,幸好先国师深得陛下信赖,他才没有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