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了,眼角两道泪痕。
一个阴影笼罩着他,是红衣女。
她已经变成了少女模样,一袭血衣鲜红潋滟。她对秦镇邪说:“别出声,跟我来。”
红衣女决定报复秦镇邪。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结果已经明白无误地说明了一切。道长是个心善的人,而这家伙是个恶鬼。虽然她也是鬼,可鬼和鬼之间是不一样的,她遇到这家伙的时候就知道他身上的罪孽远比她深重,和他交手后他的残暴无情更让她确信了这一点。即使他现在披上了一张人皮,在她眼里他还是那个野兽般的恶鬼。
道长的死绝对和这家伙脱不了干系,于是,她满腔的怒火便倾泻到他身上。
她先是一掌将秦镇邪打翻在地,然后把地魂丢到他身上。那一团朦胧的黄晕急不可待地钻进秦镇邪的身体,刹那间,无数黑气从他身上涌出,一种无法言喻的充盈感充满了他全身,既温暖又强大。
秦镇邪愣愣地问:“这是什么?”
“你的地魂。”
“你从哪里拿到我的地魂的?难道是”秦镇邪一下子从地上蹦起来,“你去找那位道人了?求求你告诉他是谁吧!我已经知道他姓贺——”
“姓贺?”红衣女冷冷地嗤笑一声。秦镇邪愣住了,恐慌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他不姓贺?你到底知道什么?”
红衣女矜傲地说:“那位大人是我的恩人,我们很早就认识了。”
这句话无疑如一声惊雷,震得秦镇邪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简直不敢相信听到的话是真的:“你认识他!他是谁?他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红衣女盯着他说,“我遇见他已经是六十九年前的事情了。”
这盆冷水猝不及防浇在秦镇邪头上,他几乎绝望了。
“你不知道?”他声音干涩紧绷,像快断掉的琴弦。他张着嘴,皱着脸,一副快哭的表情。红衣女恶劣地说:“但我知道他的名字。”
“他叫什么名字?”秦镇邪的心又被从谷底猛地吊起来,他向前走了一步,双拳紧握着,像要抓住什么,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红衣女,像是嵌在她脸上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红衣女冷漠地说,再一次把秦镇邪砸进谷底,“你以前对我可不算好。”
“那是因为你差点杀了卞道长!”
“好哇!卞道长!不知道贺道长知道你所作所为后该作何感想?你为了个不相干的人轻易抛洒性命——他苦苦救下的你的命!”红衣女怒骂,“那坠子——那么多灵气!你以为灵气是水能从地里蹦出来?那是他全部的灵气!那一剑——坠子呢?把坠子给我!”
“不给!”
红衣女打了他一拳,秦镇邪躲开了,这一躲他就露出了挂在腰后的长剑。红衣女尖叫道:“道长的剑!你居然拿着道长的剑!把它给我!”
秦镇邪紧紧抓住剑:“你先告诉我他的名字。”
红衣女气愤地喊道:“别碰它!”她扑上去,双方赤手空拳地混战,秦镇邪脸上多了几道指甲印,红衣女的袖子断了半截,露出了雪白的胳膊。她骂道:“流氓!”
秦镇邪回敬:“泼妇!”
他们仇恨地瞪着彼此。秦镇邪恨她竟拿道长作弄自己,红衣女恨他什么都不知道还把道长的东西占为己有。六十九年前她就看不惯这家伙,六十九年后他们还是一样水火不容好似冤家。忽然,红衣女脸上出现了一丝狞笑。她整理袖子,平静地说:“贺琅。”
“什么?”
“道长的名字,贺琅。恭贺之贺,美石之琅。”
秦镇邪呆住了。他没想到红衣女竟这样轻易地告诉了他这个珍贵的名字,但下一刻,红衣女就给出了相应的报复。
“你还是那么讨人嫌。”她充满嫌恶地说。
“什么?”
她提高声调:“我说你还是那么讨人嫌,一点礼貌都没有,跟六、十、九、年前一模一样。”
轰隆一声巨响,秦镇邪彻底呆住了。像一张大鼓在他脑中敲响,像一支利箭射穿他的心脏,像雪亮的刀刃砍下,像从马上翻倒狠跌在地,他完完全全愣住了。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漫长,因为他的思绪无法运转,他无法理解那个数字——六十九年。
六十九年前。
这是他迄今为止知道的最大最远的数字。在一路追寻中他不断经过这些数字,五十,二十七,三十多,每一个数字都离他十分遥远,是横亘在他和他之前无法跨越的时间洪流。而今,他听到的最遥远的一个数字却奇妙地和自己联系起来。
他木愣愣的眼珠忽然动了一下,下一瞬他抓住红衣女大喊:“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你见过我?你见过我?”
红衣女一把掀开他,骂道:“老娘的胳膊快断了!”
秦镇邪可怖地盯着她,黑气不稳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