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为道长死亡的悲愤遮蔽了双眼,可后来她意识到即使道长的死跟那家伙脱不了干系, 动手的人也绝不可能是他。白无常带来的消息无意中向她透露了一个重要讯息,一个她从未想过的方向。
羽化岛。
若是那样就说得通了。那群神仙视鬼怪如仇讎, 必定是他们发现了道长带着这家伙, 进而杀死了道长!可道长为何又会和阎罗扯上干系?红衣女百思不得其解。正当她兀自沉思的时候, 君稚过来了,拿着水囊问:“喝水不?”
红衣女撇了他一眼,说:“不喝。”
君稚却坐下了, 试探着问:“你还能联系上白无常不?”
“我哪里知道他的行踪?”
“你试试呗,你们不都是鬼吗?”
“怎么?我在他身上能安眼睛耳朵?”红衣女往旁边挪,“你离我远点, 浑身阳气, 熏得人难受。”
君稚大冤枉:“都是鬼, 老秦就不这么说我!”
“他好歹现在还是半个人呢!”红衣女连连摆手, “滚开滚开!”
君稚却完全不怕。这些天他也算摸清楚了这红煞的脾气。这女子虽然粗野蛮横,但并非不识好赖,那向导给她吃的喝的她都好好收下, 唯独对他和老秦十分不客气。君稚心里明白,她跟着他们其实无异于一种保护, 而这都是为了偿还那个神秘道士的恩情。就这件事而言,她竟然还算一个知恩图报的可造之材。
当君稚开始觉得这红煞人没那么坏时,他心里就开始考量一些事了。
“哎。”他拿对结义兄弟的口吻问,“你跟殷家究竟有什么仇?”
红衣女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她不善地盯着君稚,后者悍不畏死地说:“无论你跟殷家有什么仇,你都不能那么对我师傅。她什么事也没干啊。你得向她道歉!”
“放屁!你找死吗?”
“你就说我说的在不在理?我师傅哪儿得罪你了?人说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你呢,你顺杆子往上爬把人一家杀得干干净净,还要跟着蔓苗把瓜全摘掉。”君稚越说越气愤,“我师傅跟卞老夫人又不知道你跟殷家的过节,你迁怒他们跟滥杀无辜没啥区别,要么你在这把我杀了,要么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我师傅不能白受罪!”
红衣女简直想一巴掌把这小子天灵盖轰个粉碎,可她眼下还真不能这么干。她随心所欲几十年没想到今天混到这种窝憋地步,让一个半大小子缠住脱不了身!她站起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君稚就追上去嚷嚷。红衣女恼怒道:“你哪那么八婆,都几十年前的事了!”
君稚抗辩道:“那你为了几十年前的事还找到卞家山庄去了呢!”
红衣女一时语塞。君稚又大声憨气地说:“这件事就是你做错了。这么杀下去别说殷家人了就是卞家人君家人全余桐的人加起来也不够你杀的,你就是在泄愤——仗着你是红煞,而他们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你这叫恃强凌弱知道不?我问你,老秦的事完后你是不是还要杀到我师傅那儿去?”
见红衣女沉默不语,他焦急地说:“我就知道!你跟殷家什么仇啊?什么仇几十年还放不下啊!再说,人少庄主也为救你出了份力呢!你为报那道人的恩不惜跟神仙相抗,怎么到卞家你就睁眼瞎了?”
他心里盘算着趁这个机会把这红煞劝转心意,为师傅他们解除后患,岂料红衣女听了他这一番话却骤然激动起来:“什么仇?有本事你去查,不论你查出什么姑奶奶都不怕你这牛鼻子戳脊梁骨,你要再多管闲事我回头就灭了卞家全家!”她一骨碌吼完,变成红雀飞走了。
君稚站在那又羞又气又憋屈,圈圈地走圈圈地踢石子踢小草。他跑到秦镇邪旁边一屁股坐下,大声叹了一口气。后者说:“你没事招惹她干什么。”
“我就是想弄清楚她怎么变成鬼了!”君稚愤愤地说,“我要知道她到底跟殷家有什么仇,就能说服她别再找师傅他们麻烦,可这女人跟马蜂窝似的,一戳就炸。”
“这种事她当然不会跟你说。”
“我知道。”君稚泄气地说,“我跟她非亲非故的,她咋会跟我讲这些事?再说那女人心高气傲,就算我跟她是亲是故,她恐怕也不会讲。我就是想试试”
他不自在地动了下肩膀,不知怎的自从他背过那红煞后肩膀那儿老有一种湿哒哒热乎乎的感觉,好像仍被鲜血浸泡着。他半夜做梦还时常会被那断成两半的女子吓醒——别的不说,他们能逃出宫真是多亏了她。
他搞不懂,一个人怎么能这样极端?为了几十年前的一场恨灭人满门甚至追杀数十年,为了几十年前的一桩恩却又能忍气吞声奋不顾身,她的整个人犹如她那一袭艳得刺人眼睛的红衣,没有一点平和居中的色彩。
这个女子的真身却是一个八九岁的小丫头。不论她变成鬼后过了多少时日,她死时只是个懵懂的孩童。她的死必定大有蹊跷,她的恨一定有着缘由,一旦君稚发现她并非天生的恶人,他对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