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规矩在世子心里扎了一根刺, 他本来没有沾花惹草的念头,现在却颇憧憬三妻四妾的生活。然而这么多年,他取得的成果也只有一个琴瑟, 且每次会面都十分谨慎,宛如做贼。
尽管如此, 跟琴瑟一屋的素锦还是发现了异常。她还没想着告密,琴瑟就哭哭啼啼找世子求援了,结果她受了一通威胁,时刻都得担心自己的人头。从那以后,她就讨厌琴瑟了。
确定玉佩的主人后,孟琅没有再去管家的屋子。他直接去找了王爷。
“我知道毛僵下一个要杀谁了。”他说,“它要么杀元太傅,要么杀你的妻儿。”
孟琅展开王宫的地图,一笔点在后花园,短工死亡的那个大坑,然后是丫鬟的屋子,再是管家,一条完美的弧线呈现在地图上,就像一把尖刀直指王爷所在的寝宫。
“由远及近,无论是从距离上,还是与王爷你的关系上都是如此。”孟琅解释道,“死的人离你们越来越近,和你们的关系也越来越紧密。照这样下去,它下一个要杀的应该就是太傅或者王妃世子。鉴于太傅不住在宫里,所以王妃和世子更危险。”
王爷惊恐地问:“那怎么办?”
“请把王妃世子世子妃都聚集到一个屋子里,下次毛僵来袭时我会杀死它。”
“好,好好!”
王爷立刻让儿子儿媳搬来了自己的寝宫,孟琅每晚守在宫殿大门前,白天则是阿块。
就这样过了三天,毛僵来了。
是夜无风,屋上阴云翻涌,俄而风起,初时微微,忽然狂风大作,一道黑影冲入院中,张嘴大吼!
“唳——”
吼声如雷鸣,如激浪,如山崩!孟琅身形一僵,手中的剑慢了一瞬,毛僵五爪已至眼前——它披头散发,朱裙玄裳,脖子上挂着一条长长的四联璜玉组佩,指甲上的红蔻丹如血。
千钧一发之际,阿块撞开毛僵,与之厮杀起来。可刚才那一吼余威犹在,阿块耳中嗡鸣阵阵,根本听不清毛僵的脚步声。没一会,他身上就被划出了五道长长的伤口。孟琅回过神,插剑击退毛僵,大声对阿块喊道:“躲开,你不适合对付它!”
毛僵又是一声厉啸,阿块耳朵中响起一声锐鸣,便什么都听不到了。他站在那,漆黑的世界突然成了一片空白。
“铮!”
孟琅以剑顿地,打断了毛僵的长啸,下一瞬便奔至毛僵面前,一剑劈下。鲜血伴随着腥臭喷出,毛僵捂着断臂凄厉地惨叫。孟琅耳中流下一道鲜血,眼睛仍专注地盯着毛僵,又一剑——
“啊啊啊啊!”
人的惨叫!屋里!孟琅猛地转身,毛僵趁机攻击,手却没能追上孟琅——孟琅的速度比它更快。他冲进大殿,一道黑影正紧抓着世子张开血盆大口,孟琅挥剑,刹那间,空气仿佛静止了,剑影恰如一道澄澈的月光,那样静,那样轻,却瞬息即至,一下便将黑影砍成了两半!
鲜血浇了世子满身,他掉在地上,尖叫不止,手脚翻腾着在地上乱爬。孟琅一剑从他脚边扫过,斩断了毛僵的头颅,他的剑太快,斫雪甚至没沾上一滴血。孟琅杀了这头毛僵吼就直奔殿外,院中已空空如也,唯有地上一滩鲜血。
忽然,一个黑影猛冲过来,孟琅差点举剑,却在看到来人时硬生生把剑按了下去。下一瞬他被阿块紧紧抱住了,紧得像要把他的骨头按碎,耳边的喘息声响得像鼓鸣,脸碰到的肌肤汗淋淋的。孟琅呆愣了一两秒,伸出手抱住他,拍了拍。
“没事了,没事了。”
孟琅恍惚地说,突然间意识到因为握剑握得太紧,自己的手已经僵了。
他害怕了,他怕因自己的疏忽害死人命。他轻轻拍着阿块,说的话既是在安慰他,也是在安慰自己。怀里的人在颤抖,抖得太厉害,孟琅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等等,阿块——你怎么了?”
“我听不到了。”阿块恐慌地说,“我听不到了。”
他一遍遍地念叨这句话,无论孟琅说什么都没用。这时殿内传来了杂乱的叫喊声——难道那毛僵又回来了吗!孟琅想去看看,身体却被抱得瓷实,无法动弹。
“阿块!”他抓着阿块的胳膊,着急地叫道,“镇静点,我们得去看看里面的人!”
阿块毫无反应,只一个劲的嘟囔着那句话。
“我听不到了,听不到了”
“阿块!”孟琅使劲推阿块的胳膊,但他反抱得更紧了。情急之下,孟琅拿剑柄狠狠捅了一下阿块的背,后者吃痛松了劲,孟琅才溜出来,但他没撇下阿块,而是拉着人一起赶过去。一看清屋里的景象,孟琅的血就凉了。
地上躺着一个女人,眼睛睁着,一动不动,脑袋下一滩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