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孟家的人投了敌,对徐风来说岂不是一个重大的打击?”童将军微笑道,“留着他,这人会有大用。”
现在,童将军决定让孟琼发挥他的作用了。他命人将孟琼捆在木桩上,敲着锣鼓大声地冲廣野城喊道:“徐风王,认得这个人吗?这是你们的将军,孟家的儿子,孟琼!他的父亲死在我们手里,他的哥哥死在我们手里,现在,他也到了我们手里,因为他亲自向我们献上了两万徐风的军队——他叛国了!”
“放屁!”孟琼挣着脖子,用嘶哑的嗓子吼叫道,“放屁!他在胡说,在胡说!”然而,他发出的只是沙哑的嘶嘶声。他的嗓子早就在连日以来的叫骂声中毁掉了。廣野城上的士兵只能看到一个披头散发、鲜血淋淋的男人在绳子里扭来扭去,那看起来很像因为耻辱而感到无所遁地。
童将军继续大喊:“你们的将军叛了国,你们的军队已经被我们消灭!徐风人,不要再做徒劳的挣扎,趁早放下武器,我们的大王会保你们性命!”
“闭嘴!”孟琼嘶吼着,“不要听,不要听!”
他吼出了一口血,像被刀子割过的嗓子呕出一串咳嗽,低垂的头颅悬在风中,乱发中,泪水从他下巴滴下。这个受再重的伤也没流过一滴泪的汉子哭了,因他跪在他的祖国面前,因他被涂抹上洗不清的耻辱,更因他双手被缚,无能为力。
童将军的话飞快地传遍了廣野的每个角落。此前,孟琼叛国只有少数大臣知道,现在却是妇孺皆知。百姓惊慌,惊骇,惊恐,二王子惊喜,欣喜,狂喜。廣野中唯有他高兴听到这个消息。
真是天助他也!现在再不会有人戳穿他的谎言,于是二王子逢人便说起那段故事,于是,众人皆知孟琼出卖了王子,投靠了长明。愤恨的人们聚拢到孟家紧闭的大门前,往门上撒尿扔石头写大字。“徐风之耻”、“卖国贼”、“孟狗”、“去死”,诸如此类的肮脏字眼爬满了孟家洁白的墙壁。
门外的动静惊动了徐灵郡主。入冬以来,她头一次出了门,有些惊惶地问:“外面怎么了?”
“娘,是些小孩在打雪仗呢,您不用管他们。”搬到隔壁的孟瑗赶紧出来,笑着把她往里面推,“外面太冷了,我扶您回去吧。”
“哦。”徐灵郡主搂着孟璋小时候的衣服,茫然地望着青灰色的天空。一阵寒风吹来,她打了个激灵,问:“快要过年了吧?孟璋是不是该回来了?”
“娘,您忘了?大哥今年没回来过年。”
“他为什么不回来?”
“他生爹的气,留在仁关了。”
“这混小子!”徐灵郡主瞪着眼,嘟哝道,“那破地方究竟有什么好呆的,连间暖阁也没有。唉啊,他在那肯定冻着了,我要寄两件袄子过去,不,我要派一批工匠过去,给他造个暖和的屋子孟琅!孟琅!”
孟瑗忙说:“娘,二哥不在。”
“他干什么去了?”
“他,他随爹一起出使去了。”
徐灵郡主疑惑地皱起眉头:“又出使?这个死鬼。改日我得找陛下说说,凭什么每次出使都让他去?怎么,大舅子就能随便使唤啊?那孟琼呢?孟琼?孟琼!”
“娘!”孟瑗苦涩地说,“孟琼孟琼去朱营啦,他正在训练呢,这几天都不回来。”
“什么?这么说,现在家里只有咱们娘俩啦?”徐灵郡主忿忿道,“大小子二小子就算了,朱营离我们家能有多远,孟琼那小子凭什么不回来?他指定又去外面花天酒地了!叫人把他喊回来,真是!”
孟瑗哄道:“好,娘,我现在就派人去喊,您回屋里吧,外面实在太冷了”
“咚!”
外面袭来一声巨响,徐灵郡主和孟瑗都吓了一跳。徐灵郡主厉声道:“怎么回事?”便要出去看,孟瑗忙拦道:“娘,娘,我出去看,估计是马车溜了轮子”
“谁家马车在我家门前晃悠!不长眼的东西!”徐灵郡主脚下如风,直往外冲,孟瑗扯住她,着急地喊道:“娘!我们回去吧!外头没什么,真没什么!”
就在这时,一阵嘹亮的歌声越过孟家高高的墙壁,飞进了院里。
“徐风多壮士,孟家门风烈,
老孟殉仁关,忠心诚可鉴,
大孟死边关,威武如金刚,
惜有孟三郎,卖国求光荣,
狗拴木桩下,怎不叫汪汪!”
徐灵郡主站住了。孟瑗忙捂住她耳朵,急出了哭腔,她慌忙道:“娘,别听,外面人都是乱说的,都是些不懂事的孩子,我们回去,回去”
几个下人赶过来了,帮孟瑗一齐把徐灵郡主往屋里带。徐灵郡主使劲推开他们,怔怔地站在那,门外仍唱着。
“孟三孟三,百赖都沾,
小不学好,大了更烂,
说是谁过,慈母娇惯!”
“他们说的,是孟琼吗?”徐灵郡主急促地喘息着,她抓着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