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安地按着自己的胸脯, 那里曾经有一条巨大的伤疤,几乎将他劈成两半。多少年过去了, 想到孟琅的那一剑他还是恐惧不已,那可是差点杀死他的一剑!
要不是遇到那个人,他就完蛋了。那人深不可测,国师与他交谈过无数次,可没有一次能揣摩清他的意图。不过国师若有所思地想,他觉得那人最近有些反常。他居然亲自派出分身监视孟琅,这可不像他一贯的作风。那家伙向来乐于把人当做棋子,自己则躲在幕后,坐享其成。
他慢慢地摇着扇子,想着那人反常的原因。就在这时,春台上那尊黄金做的神像睁开了眼,它开口道:“我的分身死了。”
国师一个激灵,立即从躺椅上扑下来,毕恭毕敬地来到神像面前。
“我把我的力量给了那女鬼,她成了红煞。”神像面无表情地说,“照原计划行事,务必杀死孟琅和那青煞。”
说完这些,神像的眼睛便闭上了。国师憋在胸腔里的一口气这才慢慢地疏出来,他怨恨地望了神像一眼,这东西就像一只眼睛,无时无刻不监视着他。他真想快点回娄京去,至少在那,他不用把这晦气的东西放在屋里。
他慢慢走回躺椅上坐下,心想,分身死了,是孟琅杀的?姓孟的还是这么厉害,他怎么没发现那只鸟的真身是谁?国师嘲讽地想,羽化岛上那帮人都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真正的危险就在自己身边。神仙又如何?不过是群盲目自大的瞎子,被他们耍得团团转。
但是,那个人做这一切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两百多年过去了,他看着他一步步布局,一步步谋划,可他还是不明白,他这样费尽心机,殚精竭虑,究竟是想得到什么。
傍晚,一个人影踉踉跄跄地溜进了国师府。明亮的月光下,那人的容颜暴露无遗——那能称之为一个人吗?它脸上一片漆黑,仿佛一团混沌。它没有脸。那人虚弱地推开国师的门,走了进去。
“大人”它声音沙哑地跪倒在地,“我回来了”
国师举着铜灯,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它,神色有几分奇异。
“你的脸呢?”
“我,没有脸吗?”它惊骇地问,惊慌失措地抚摸着自己的脸,“我没有脸吗?”它慌忙站起,奔出屋外,来到莲花池畔,待它看见自己的模样,它不禁尖叫一声,挥着双手绝望地叫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我的脸呢?我的脸呢?”
“小声些!”国师警觉地说,低声道,“你来时可撞见过人?”
黑影恍惚地说:“撞见过,可,可他们都没发现我。我的脸呢?我的脸去哪儿了?”
国师沉思片刻,叫了一个侍卫进来,指着黑影问:“它是谁?”
侍卫狐疑地打量着它,说:“我不认识,或许是其他地方的侍卫吧。”
“你觉得它是侍卫?”
“他不是侍卫吗?”那侍卫迷惑地问,“他穿着侍卫的衣服啊?”
黑影猛地转身,紧紧盯着他:“你说我是侍卫?”
“难道不是吗?”侍卫畏惧地说。
国师摆摆手,说:“叫个婢女过来。”
侍卫糊里糊涂地走了,等那婢女过来,她却说,那黑影是个婢女。国师打发走婢女,对黑影道:“我知道你是什么了。你听说过一种鬼,叫‘千面’吗?传说这种鬼没有脸,没有形体,却可以自如地变幻男女。估计,你现在就成了‘千面’。你且看看,能不能变成我?”
“让我变成大人您吗?”黑影迟疑地问,胆怯地望着国师,慢慢地,它的身形一点点膨胀起来,扁平的脸长出轮廓,长长的头发垂过宽阔的肩膀,一张和国师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黑影跑到莲池边,不敢置信地捧着自己的脸,惊喜地叫道:“我变成您了!我真的变成您了!太好了,原来我不是没有脸!可我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呢?”
“鬼的能力与自己生前的怨念有关,你死前不是想要一张好脸吗?”国师微笑道,“现在,你可以随便换脸了。不仅如此,你好像还能幻化成他人想见的样子。”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当你遇见别人时,别人想看见谁,就会看见谁。”国师沉吟道,“这可是很有趣的能力”
黑影兴奋道:“那么,我现在算变强了吗?”
“你?你不过刚变成红煞,还弱得很呢。”
“那我要怎么做?我要再去杀人吗?”
“成了红煞,为何还要杀人?”国师说,“有更快的办法。”
“什么办法?”
“吃鬼。这周围有乱葬岗吗?”
黑影畏惧道:“我,我现在不太敢出去,我怕那三个男人还在外头抓我。”
国师审视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