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今日下朝后才刚刚见过面,如果没有事,谢桐应该不会主动来这一趟。
“要事是没有。”
谢桐吃了个七分饱,筷子慢了下来,一边随意说:
“朕方才从钦天监出来,收益良多,想与老师探讨一下‘预知梦’而已,顺带拿些朕之前留在这里的常用物件。”
听见前半句话时,闻端尚且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但当谢桐说到要带走一些东西,闻端神色略感意外,顿了顿才出声:
“宫内陈设一应俱全,圣上何必……将臣府上那些用旧的物件带回去?偶尔圣上若是夜间因故留宿,也好暂住一会儿。”
谢桐觉得这话说的有那么点道理,这趟本来也不是主要过来拿东西的,于是无甚所谓道:
“那留些床褥在此处便可,朕待会过去看一看,要带走的就今日带走。”
闻端垂了下眸,嗓音平静:“……臣遵旨。”
谢桐用完了早膳,让人将碗碟撤走,才把竹简拿出来摆在桌上,伸手给闻端推了过去,正色道:
“这是钦天监内记载的‘预知梦’内容,张监正让朕带回来钻研钻研。”
闻端打开竹简,一目十行地扫过,又合上,问:“圣上在钦天监,是请张国师解昨夜的‘预知梦’?”
谢桐:“朕梦见了一些奇人、奇事,老师耳目灵通,应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早在从钦天监迈步而出的那一刻,谢桐就猜到,自己与张监正的一言一行,肯定已经被人秘密传递给闻端了。
闻端沉默了一下,也没有故意隐瞒,道:
“圣上的梦,确是奇梦无疑。既有我大殷未来之事,又涉及朝前朝后熟知之人,臣也觉得,是天道见圣上真龙即位,特意降下的预示。”
“不过臣有一事其实不明。”他又说。
谢桐下意识问:“何事?”
闻端像是在思索,慢慢开口:“圣上在钦天监说,梦中有关熟悉之人的‘记载过于荒唐,并不似正常人能为‘,此话该如何理解?’”
“何为非正常人所为?过于荒唐,又是有多荒唐?”
谢桐:“……”
他原以为,闻端留在钦天监的耳目只会传达一下他和张监正的大致谈话内容,曾能料到,自己的每一句话竟然都被如实记录,闻端也因此看见了他没能掩饰好的这些话。
有多荒唐?这是能说的吗???
难道谢桐要对闻端道,他梦见朝上的每一个与他年纪相当、未成家立业的臣子,都成了他的榻上之臣?还是压在自己身上的那个?
莫说闻端有什么反应,光是把这话说出来,谢桐自己简直就要气闷至极。
男人和男人!
离经叛道!荒谬至极!无稽之谈!
虽然只是文字描写,也万分可恶!
“不过是一些……”谢桐咳了一声,欲盖弥彰道:“罔顾人伦之举,有些骇人,朕觉着……不必多虑,朕是不可能让我朝臣子变成那个样的。”
闻端不知是信了这番解释,还是没信,但总归没有继续纠结。
谢桐暗中松了一口气。
但闻端又说:“臣还有一问。”
谢桐:“?”
闻端摩挲着面前的茶盏,将那小巧的杯盖儿捏在手中把玩,缓慢道:“臣其实也想知道……”
“圣上既然梦见许多熟悉的人,那是否也在那梦中遇见臣?”
“若是梦了……臣在其中,又是否也成了非常人,又究竟对圣上行了什么……罔顾人伦的荒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