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桐并不自喜,收回目光,平静道:“或是巧合罢了。”
没听见齐净远的回答,谢桐奇怪地朝他看去,却见齐净远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脸看。
谢桐:“你看什么?”
齐净远回过神,笑意加深:“许久未见圣上了,圣上登基后,容色越发绝艳倾城,臣看得呆了而已。”
“……”谢桐说:“你闭嘴吧。”
齐净远这个人有时候是很讨人厌的,从谢桐八岁上太学,第一次遇见他时起,齐净远就喜欢逮着他说些奇怪的话。
要么说小谢桐长得像“小糖葫芦”,要么就是爱上手戳他的脸,并以此为乐。
谢桐成了太子后,齐净远的这些荒唐行径才收敛了。
“再多说一句废话,朕命人拔了你的舌头。”谢桐回忆起不愉快的往事,出声威胁道。
齐净远神色无辜:“臣说的是实话。”
谢桐烦他,干脆直接揭过了这个话题,问:“这就是你带人挖通的、与地下河相连的洞口?”
齐净远稍微正色了一点:“是,这也是闻太傅给臣的‘治水三计’中的一计,凭着这几个大洞,洪水才没蔓延至佛塔所在之地。”
谢桐又问:“把佛像搬出来扔到地上,也是闻端的计策?”
“……”齐净远摸了摸鼻子,说:“不是,是因为先前急着把人都塞进塔里,臣自作主张下令的。”
谢桐:“。”
“所以你蹲在这洞边是为何?”
谢桐淡淡问:“是地下河的水位已涨到了危险界线,还是佛塔下的地基受地上洪水和地下河的双重冲击,已经摇摇欲塌?”
齐净远一顿,桃花眸弯弯:“不愧是圣上,两个原因皆有。”
“挖洞引水终究是缓兵之计,你们能撑到这个时候,已经很不容易了。”
谢桐一边绕着那洞口缓步走了半圈,一边开口:“但如今每日都有地面下陷的风险,佛塔坚固,里面尚算安全,外面的百姓却时刻都有性命之危。”
齐净远的笑意敛起,垂首道:“的确如此。”
“为今之计,只有尽快将留在此处的人口转移出去。”谢桐说。
齐净远沉默了一下:“圣上,洪水摧毁了大部分的房屋和树林,这一个多月来,我们都还停留在原地,是因为无法做出足够的木筏载人,也不知该往何处去,在滔天洪水中乘舟前行,终究万分危险,所以迟迟不动。”
谢桐:“朕正是为解决此事而来。”
齐净远挑了下眉:“圣上有办法?”
谢桐说:“朕路上与闻太傅商讨了一些法子,但是否可行,还是要你们这些熟悉当地情况的人看过才知。”
齐净远点点头:“臣这就随圣上去找闻太傅。”
“等一等,”谢桐似乎想起一件被他抛之脑后的事情:“东泉县当地的官府呢?”
“哦,官府啊。”齐净远轻描淡写道:“岷江决堤那一日,那狗官就率先收拾包袱跑路了,好像出了城,或许被淹死了吧。”
“剩下一些可用的主薄、杂役等,臣都带到佛塔这边来了,命他们负责日常的秩序维护和粮食发放。”
谢桐看着他毫不在意的模样,想了想,还是说:“这段时日,辛苦你了。”
东泉县府不作为,抵御洪水初期必定困难重重,即便齐净远手中握有闻端给的治水之策,要护着这么多人的性命也不容易。
齐净远“唔”了一声,语带笑意:“那圣上要如何奖励臣?”
谢桐:“……”
得了便宜就卖乖,不愧是齐净远。
“等治水之事毕了,自然会论功行赏。”谢桐道。
齐净远歪了下头,忽然说:“臣原先想的也是这样,等成了治水的功臣,必然官职更进一阶。但如今真的见了圣上,臣又有了新的想法。”
谢桐直觉不是什么很妙的想法,试图开口阻止,齐净远却比他更快地出声道:
“臣突然觉得,在圣上身边当个暗卫或者近身侍卫也不错。”
齐净远眉眼弯弯,语气听不出真假地说:“圣上若要赏赐,要不就赏多臣一个跟在圣上身边的闲职,让臣平日里上朝后,还能有空在圣上身边一睹天颜。”
“……”
谢桐冷冷道:“可以,等回去了,朕就赏你当朕身边的大太监,齐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