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桐眉心一跳:“太傅又没有休息?”
这段时间,闻端好似根本不会疲累似的,就算是铁打的人也禁不起这样消耗。
“传朕的口谕,”谢桐拧着眉道:“让闻太傅今夜必须上榻睡觉,若是敢抗谕旨,朕必会狠狠治他的罪。”
罗太监:“……奴才遵旨。”
等人都出去后,谢桐褪了衣袍,试了试水温,见温度正好,于是立即坐进桶里,微微发烫的热水泡得他忍不住眯起眼,很轻地舒出一口气。
简单清洁一遍后,谢桐紧绷多日的心神也逐渐放松下来,开始起了点闲心,慢悠悠地拿着几个澡豆抛来抛去地玩。
结果用力不当,一粒澡豆直直飞了出去,弹在不远处的窗棂上,发出一声轻响。
谢桐撩起长睫,听见窗户处还传来一点细微的动静。
“……关蒙?”
无关人员都被谢桐屏退了,不会围在这个屋子附近,还能站在窗外的,只有可能是暗卫。
果然,木窗子外响起一声低低的嗓音:“是,臣在。”
谢桐对着这位从小的玩伴没什么架子:“你站在窗外做什么?这些天你也没怎么休息吧,还是去寻个地方睡一觉好。”
关蒙闷闷的声音传进来:“臣需保证圣上的安全,圣上在哪里,臣就在哪里。”
谢桐“唔”了一声,想了想,道:“那你进来屋子里,在这桌案边的躺椅里休息,也未尝不可。”
关蒙固执道:“君臣有别,臣不能那样做。”
这牛脾气。
他不想进来,谢桐偏要让他进来。不然这样一日日地煎熬,还没等回到京城,身体就该垮了。
不过相处了这么多年,谢桐也知道关蒙的脾性,轻眨了眨眼,忽然道:“进来,帮朕找一找沐巾。”
“……”
外面沉默了片刻,木窗格几乎是悄无声息地一动,一个黑衣身影就灵活地从外翻入,站在了屋子里。
谢桐一看,果然见关蒙脸色苍白,眼下乌青深重,不知道多少天没有睡了。
尽管如此疲累,年轻的暗卫首领依旧站得笔直,从肩到腿都是紧紧绷着的,时刻处于高度警戒的状态,若有突发情况,才能毫不拖泥带水地迅速出手。
关蒙站在窗前,偏着脸,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屏风上,平平道:“沐巾?”
“嗯,对。”谢桐一手搭在浴桶里,心里还在寻思着如何劝服关蒙在这里休息,随口道:“或许是掉在了桶边吧。”
关蒙:“……”
暗卫首领低下头,缓慢沿着地板往前走了几步,要到木桶边上时,关蒙不自觉弓起了腰,视线一动不动地钉在地上。
谢桐见他的姿势僵硬怪异,不由得蹙眉:“你在做什么?”
“……”关蒙干巴巴道:“臣在为圣上找沐巾。”
“找东西就找东西,你为何不站直了身体找?”
谢桐语气随意地说了一句,没发现关蒙垂着的脸已经像是被热气熏着似的,呈现出明显的绯红色来。
关蒙在浴桶边上站了一会儿,僵着身体说:“臣没有在地上看见圣上的浴巾。”
“……”谢桐好气又好笑,从右手旁扯了浴巾,一边擦拭发上的水珠,一边从桶里站起来道:
“别找了,朕就是想和你说,既然进了屋,那就去桌边的躺椅上睡会儿,朕待会正好要——”
他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关蒙的动作打断了。
谢桐乍一从浴桶里站起身,关蒙的身形先是一僵,而后猛地往后直起腰,目光在面前慌乱地晃过,最后慌不择路地匆匆后退,一个没留神,撞翻了地上放着的用来打水的小木桶。
哐当一阵乱七八糟的动静响起,罗太监赶忙到了屋外面,高声问:“圣上,发生什么事了?”
关蒙:“……”
谢桐:“……?”
罗太监更着急了:“圣上?圣上!能听见吗?”
“无事。”谢桐终于出声,对罗太监等人淡淡道:“朕打翻了几个木桶,没受伤。”
等重新安静下来后,谢桐随手将里衣披上,眉心紧拧,目光一寸寸将窗边神色别扭拘谨,面容通红的暗卫首领打量了一会儿。
“朕与你同为男子,关首领,你为何视朕如洪水猛兽?”谢桐问。
关蒙用脊背牢牢靠着墙,一声不吭,过于剧烈的动作让他的衣襟微散,滚烫的绯红从耳根一直烧至领口下的蜜色肌肤。
谢桐久久等不到关蒙的回答,心里已经从感到奇怪,变成了感到不妙。
关蒙是个从来不会说谎的性子,如果他不说话,那只能说明,他无法将实话对着谢桐说出口。
“…………”
两厢僵持片刻,谢桐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