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
葱茏的阔叶绿植在风里婆娑,古老的山林里,蝉鸣回荡不止。www.jiaohua.me
恒古的巨木拔地而起,岁月把粗壮的树干磨得平整,横七竖八的枝桠把天空叉得支离破碎。
意识被黑色的潮水占据,无边无际地朝着前方铺展,看不到尽头,也走不到尽头去,她赤着脚丫子,冰冷的水流漫过脚踝,潺潺地向前流动。
空荡荡的不见任何人,朦胧的白光在黑色的世界里升起,慢慢地铺展开来,淅淅沥沥的雨声出现在无声的世界里。
……
最近可能是夏乏。
伯父发现她睡眠的时间越来越长,小孩子正处于身体成长的时间,需要充足的睡眠和休息时间,睡眠时间长一些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但是时间太长了就有大问题了。
昨夜下了一场泼瓢大雨,庭院里还未来得及蒸发的雨水,在地面上的低洼处汇聚成了小水洼。
积水倒映出清澈的天空,雨水顺着细长的草叶砸进了水洼里。
面向庭院的纸门半掩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持续不断。
“奈奈。”
深蓝色族服的男人摸了摸她的头发。
她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从蒲团上爬起来,对方的面孔在她的视线里模糊得只剩下一层轮廓,像是笼罩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对方拿开了她的手,告诉她,“宇智波的眼睛很重要,不要这么轻率地对待它。”
“哦。”她坐在榻榻米上晃了晃脚丫子。
伯父给她扯了扯身上的毯子,盖住了光裸的脚丫,抬起手,双指并拢点在她的眉心,“做噩梦了吗?”
她打了个哈欠,“不记得了。”
“你最近总是做梦。”伯父说。
“可是我不记得我做了什么梦。”她熟门熟路地爬到伯父的腿上,打了个哈欠,趴了下去,想要继续睡,“不记得就当没有做过噩梦就好了。”
“伯父你今天还要出去吗?”她打了个哈欠,带着惺忪的困意,
一头炸毛的男人顿了顿,最后把手放在她的脑袋上揉了几下,“不出去了,你睡吧,我在这里。”
“哦。”
头顶着温暖的手心,手在榻榻米上摸了几下,抓住了一块布料,她的手里抓着伯父的衣角,轻轻瞌上了眼睛。
……
蝉鸣嘹亮不休,树影摇曳婆娑。
睁开眼,看到金色的晖光从层层叠叠的树荫之中疏漏下来,明亮到刺人眼目。
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林立的古木之间,泼在灌木上的血液顺着叶片的脉络淌淌而下,染红了干燥的泥土。www.sxtiantang.com
年幼的女孩从地上爬起来,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残破的尸骸里,猩红的血液在尸体下晕染开来,泥土被血浸染成暗红色。
乌鸦嘶哑的啼鸣回荡在空旷的林子里,金色的晖光像是金色的丝线一样,从枝叶的间隙里坠落下来。
小家伙四处看了看,发现林子里除了尸体就是尸体,要不然只有那些趴在枝桠上,踌躇着要不要下来的黑色鸟类。
她抬起手,发现这是一只很小的手,皮肤白皙,沾了不少污秽和血迹,带着一层茧子,脏兮兮的手,指甲里藏着泥土和血污。下意识地在衣服上摸了摸,想要把手上的血污和泥土一起擦干净,发现自己的衣服上也沾了血。
干涸的血迹黏在衣服上,腐烂的尸臭混着血迹在林子里弥漫起浮。
她眨了眨眼睛,四处看了看之后,抬起赤||裸的脚丫子,迈开脚步,从一具一具尸体身边路过,男人、女人,还有和她一样年纪尚小的女孩。
倒在路径边上的牛车泼满了血,低垂的御帘被泼上了斑驳的血迹。
不完整的尸体,筋骨断裂,脸庞扭曲丑陋,遍布宛若被野兽啃咬过一般的痕迹。
蝉鸣依旧在喧嚣,宣泄下来的阳光刺目灼热。
除了她以外,这里再无活人。
女孩抬起脚,发现脚上没有穿鞋子,脚上沾满了被血浸润的泥土,她缩了缩脚趾,赤着脚在尸骨里游荡了几圈,她从一具尸体的手里拿走了一把刀。
刀身从刀鞘里划出,雪亮的刀身未沾染上丝毫的红色,刀鞘上却被泼满了血。
原来是手里的刀没来得及出鞘就被干掉了。
锵——
刀镡和刀鞘,清脆的金属碰古木苍天之下响起,蝉鸣歇敛,瞬息之后重新振动背上的翅翼。
她转头,目光落在那具尸体上。
阳光像是被剪碎的金箔,落进了尸体裸||露在几欲从眼眶里跳出来的硕大眼球,半个身体连同身上的半幅铠甲消失不见,留下被野兽啃咬过一般的齿痕。
她提着刀,赤着脚站在污秽的泥泞里,与那具尸体剩下的一只眼睛对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