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对方的脸上,察觉到对方目光的药师面不改色地开口,“我脸上是沾了饭粒吗?”
小姑娘摇摇头,举起了干干净净的饭碗,“再来一碗。”
药师面不改色地接过了碗,给她盛饭去了。
奈奈咬着筷子,看着拿着空碗认认真真盛饭的人,心里嗤笑一声。www.duozi.me
她信个鬼。
这人要是真的不擅长交流,她回去就喊麻仓叶王爸爸。
晚饭结束之后,奈奈挺着圆润的小肚子,心满意足地走出了药师家的大门,对方面带微笑地站在门口跟她告别。
回到麻仓府邸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个彻底,星月的晖光泼洒到盘踞在京城周边的黑色山体,风里夹杂着冬日冷瑟的气息。
家里的米缸今天还是满的。
从外面回来的麻仓叶王挑了挑眉,“在外面吃饱了。”
小姑娘打了个响亮的嗝。
虎斑猫也跟着发出点声响来,不过比起对方狂野的打嗝声,猫咪的叫声柔软轻柔。
“有问题。”奈奈仰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的,宛若一条粘在锅底的咸鱼。
“的确有问题。”
麻仓叶王微笑,手撑在地板上,慢悠悠地在小姑娘旁边坐了下去,云雾一样柔软的宽大袖口瘫软在了地上。
坐在地板上的虎斑猫歪了歪脑袋,一跃而起,动作轻盈地越过咸鱼一样的小孩,跳到了两个人中间,有模有样地学着麻仓叶王做了下来。
奈奈摸了摸股宗的脑袋,小猫咪的脑袋柔软,猫咪的呼噜呼噜声柔软,轻飘飘的,好似夏季飘在天上的云。
那个人给她的感觉非常不好,打从见对方的第一面开始,一股强烈的违和感在心底滋生开来,靠的越近,越强烈。
尤其是额头上的缝合线,怎么瞧都不对劲。
奈奈砸吧砸吧嘴儿,“你见过额头上有缝合线的人吗?”
麻仓叶王笑了笑,“没有。”
“他说是因为去年脑袋磕在石头上磕破了,伤好了之后就留了条疤。”奈奈撅着嘴巴。
她信个鬼,这人嘴巴没一句实话的,脑袋磕着了能磕出这么长一条疤?你怎么不说是半个脑壳都飞出去了呢?
“在这个京城里,奇怪的事情很多。”麻仓叶王说,“因为这里的人各自怀揣着不同的欲望。”
那些欲望都见不得人。
屋檐下垂落的御帘在地板上打下片片阴影,星光清澈如泉水,泼瓢似的撒在地板上。
“你不累吗?这么多的脏东西。”奈奈开口。
麻仓叶王笑了笑,“有点累。”
“……”
“……”
坐在地板上的虎斑猫趴了下去,毛茸茸的下巴搁在了交叠的前爪上,芦苇似的尾巴晃来晃去。
“累得不轻了。”麻仓叶王两手一摊,复而露出了奈奈非常眼熟的笑容,“所以要干点让我开心的事情吗?”
仰躺在地板上的小姑娘动作一顿,滑溜地跟条泥鳅一样从地板上翻起来,抱着人家的猫蹭蹭蹭地退退退,退得老远。
果不其然,麻仓叶王面带微笑,意味深长地开口,“你看,我都老大不小了,有孩子不过分吧。”
奈奈抱着小猫咪,小猫咪满脸疑惑。
“这就巧了,你的年纪刚好。”麻仓叶王微笑微笑再微笑。
小姑娘瞬间露出嫌恶的表情。
“别露出这样的表情,你是我捡回来的,也是我教出来的。”麻仓叶王笑眯眯地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啊,你露出这样的表情,爸爸很伤心啊,奈奈。”
小姑娘抱着小猫咪,表情嫌恶。
滚犊子,你是谁爸爸?我才是你爸爸!
◆◆◆◆◆
麻仓叶王仍然没有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那声‘爸爸’,反而被嫌弃了。
渐入深冬,平安京的气温出现了明显的下降,京都附近的山头缀挂上了白色的积雪,大大小小的街道宛若铺上了白色的地毯。
这个冬天格外的冷,夏季发生了旱灾,没有足够的粮食,时间变得格外难熬。
寺庙尽可能地收留无家可归的流民,提供有限的食物。
寒冷的雪夜里,除了老鼠和虫豸在雪地里窸窣移动的声音,又多了人的窃窃私语,巡夜的时候,奈奈已经反手把好几个鬼鬼祟祟跟在她后边的人堵在墙角暴打了一顿。
冷厉的霜雪洋洋洒洒地从天空坠落到了平安京,屋顶堆满了雪花,屋檐结满了冰冷。
有人三更半夜就在门口蹲她,她前脚跨出门槛,后脚那人就扑了上来,被麻仓叶王的式神拎住了后衣领子。
“救命啊!!”被前鬼拎住的人一把鼻涕一把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