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肉被灼烧的滋滋声响起,触碰到结界的咒灵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声,聚集在这里的人面露痛苦之色,耳膜仿佛被锉刀反复磨砺,撞上结界的咒灵像是沾上了火焰的纸片,附着在结界上的灵力开始灼烧皮肉,消融骨骼,连皮带骨,瞬间烧得一干二净。
血花在空中爆裂开来,腥臭的血液淋淋漓漓地泼了一地。
结界碎裂的光芒如同摩擦大气从天际坠落的星辰,大片大片的光芒消融在夜色之中。
空气陷入了沉寂,却没有人敢放松心神,纯白的雪花擦着夜色落下,寒意无声无息地从漆黑的夜幕里渗出。
地面上堆满了从咒灵身上剥落下来的血肉,森白色的骨骼裸露在雪花迷漫的天空底下,地面上的雪越堆越厚实,天上的雪却没有停止坠落的意思。
有阴阳师燃起了符纸照明,火光落在一张张枯槁苍白的脸上,格外的诡谲,聚集在这里的人看不到诅咒,不能知晓适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生物本能地直觉让他们感到不妙,不由自主地靠近了身边的人,像是一只只挤在一起瑟瑟发抖的鹌鹑。
奈奈的手扶在刀柄上,屈起手指轻轻敲击金属的刀柄。
篝火重新被点起,被拉长的影子落在越发厚实的积雪上。人群显得有些浮躁,遥远的夜空里传来几声诡谲妖异的夜枭啼鸣,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奈奈扫了一眼地上的骨骼和碎肉,诅咒死后什么都不会留下,是真正意义上的湮灭。
“还能再张开结界吗?”奈奈叹息似的开口。
阴阳师此刻的表情已然是无法掩饰疲惫了,但是他依然开口,“可以。”
“那就张开吧。”奈奈用拇指顶开刀镡。
月光冰冷得像是锐利的刀锋,隔开厚重的云雾,直直地落到寺庙被层层叠叠的瓦片堆积的屋顶上,视线清明了片刻,顷刻间,大片大片的黑色自穹顶翻涌而下,像是从云霄倾倒下来的墨水。
此时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变故,怔楞似的盯着逐渐被墨水般的黑色覆盖了大半的天空。
“这是「帐」!是咒术师的结界术!”阴阳师发出一声呼喊,本能似的将视线落到了奈奈身上,“奈奈大人……”
“来不及了。”奈奈说,“「帐」已经完成了,视觉效果稍稍延迟了而已。”
适才被安抚住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人群里突然爆发了一声惊恐的尖叫声,“那是什么?”
宛若一滴热油被滴入了沸水之中,铺天盖地的寂静淹没了人群,所有人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样,发不出一点儿声音来。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地面上凭空出现的骨骼和碎肉像是重新被注入了生命力一样,骨架慢慢聚拢成形,黏腻血淋的脆肉粘合在成型的骨架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更多的血肉,填补空缺,重获新生的诅咒张开嘴,利齿宛若丛生的荆棘,仰天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快跑啊!!”
凄厉的嘶吼声瞬间炸响,躁动的人群开始朝四面八方逃窜。
更多的骨骼聚拢,人群越发的恐慌,女人的尖叫声,小孩的哭喊声,男人的叫骂声,翻滚不休,结界已经被拉起,无论阴阳师的呼喊声没有了任何用处。
天空的最后一角的「帐」落下的刹那间,狰狞的诅咒身后,穿着黑色朝服的青年站在「帐」外,面带微笑地与奈奈对视,水银似的月光将对方额头上的缝合线照得清晰无比。
缝合线的嘴唇一张一合,无声地做着唇形。
——夜安,我叫羂索。
很好,我记住你了。
奈奈的目光粗略地扫视了一遍逃窜的人群,确定了这里的人都能看到诅咒,这个「帐」似乎有特殊功能,身处这个「帐」内,无论什么人都能看到诅咒。
拇指顶开刀镡,刀身离开刀鞘的瞬间发出风铃振动一样的清脆声音,银白色的刀弧划过,出自麻仓叶王之手的退魔刀瞬间砍下了一个诅咒的头颅,断口处飞溅的血液翻涌而出,山岳一样巨大的身体轰隆一声倒塌在地。
下一个诅咒的爪子即将抓到脸上的瞬间,手里的刀柄利落的转了个圈,刀身旋出漂亮的刀花,锋利的刀弧切下诅咒的手臂,腐臭的血液泼了一地。
身体重心稍微压低,膝盖屈起,起跳,一跃而起的人踩上了诅咒的肩膀,翻上鬼的后背,反手握住刀柄,干脆利落地切下了诅咒的头颅。
刀锋切中大动脉,咒灵的血液淋淋漓漓地泼了一脸,奈奈抹了一把脸,将手里的刀朝着前方一头扎进了人群里的诅咒投掷出去。
贯穿诅咒身体的刀身像是切豆腐一样,干脆利落地没入了地面,好巧不巧就扎在一个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