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鸿意向平沙雁师兄作揖,之后三人便在房梁上席地而坐。
“平沙雁师兄,近来还好。”
“还好。只是在躲岳父的追杀,并不忙。”平沙雁淡淡道。
梅三叠“噗嗤”笑一声,挽起平沙雁的胳膊,便扭头问古鸿意,“小衰兰,有什么事呀?”
古鸿意眼眸一沉,便全全交代了赎人一事。
语罢,平梅二人沉默半晌。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面色复杂。
梅三叠倒吸一口凉气,“三百两黄金?”
见平沙雁倒依旧不动如山,神色平静,梅三叠便掐一把平沙雁的胳膊。
平沙雁抖了一下,沉默片刻,方淡淡道,
“嗬,衰兰,长大了。”
平沙雁面无表情的拍了拍古鸿意的肩膀。
梅三叠叹了口气。不禁扶额,扭头不看这师兄弟二人。
三人盘腿坐在汴京官府最高处,此时日色西斜,暮色四合。落日熔金,给三人的身影皆渡上一层金箔。
“我有一计。三叠嫂嫂,需您相助。”
古鸿意抬眼,目光炯炯,眼中金色汩汩流淌。
梅三叠听了他的计策,却蹙眉,“衰兰,你想清楚,这很危险。”
“衰兰,我不知道,你在明月楼遇到了什么人,竟要为他做到这地步。”
“你想清楚。”
古鸿意轻轻垂下眼眸,“我一向清楚。”
“师父给我算过,这就是我的命。”
“一定要做到。”
见他神色坚决,梅三叠叹了口气,便不再反驳。“好,那我们何时动身?”
“就现在。”
“这么急?”
“太阳落了,月亮上来,我还有九天。”
古鸿意颔首仰视天空,太阳西斜,金碧璀璨,可以直视。古鸿意目光寻找着天边淡蓝的月亮。
忽然,古鸿意垂下眼眸,沉声道,“不,我先回一趟明月楼,再见他一面。”
“师兄,三叠嫂嫂,今晚月到天心,我们还在此处相会。”
语罢,古鸿意向平梅二人拜过,便使轻功离去,身影在日光尽头熔成一点金光。
梅三叠长叹一口气,敲敲平沙雁的额头,无奈道,“你们盗帮,都是群死脑筋的犟种么?”
平沙雁注视着师弟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的身影,被日光刺的眯起眼睛,反抚住梅三叠的手心,温声道,
“我若不犟,便娶不到你。”
暮色四合,天地一暗。夕阳尽头,梅三叠往平沙雁肩头一依,“小心我爹爹杀了你!”清亮的笑声随风去也。
古鸿意回到明月楼时,天地已完全暗了,明月亮了起来。
明月楼静立月色中,依旧流光溢彩。
古鸿意本想从大门进去,只见昨日那老鸨正守着前台,见古鸿意,速速迎了上去,笑语盈盈。
“客官,来找白行玉的吧?”
老鸨告诉古鸿意,白行玉接客在六楼,便要领他上去。
古鸿意甩开老鸨想要搀扶的手,心中烦闷。时间紧迫,他不想走这层层盘旋的楼梯,便转身离开,攀着窗户,借力几步,使轻功飞了上去。
一层、二层、三层……
古鸿意心中数着层数,几步便停到了六层的栏杆上。
他稳稳站在栏杆上,背后是一轮明月。
自从昨夜,古鸿意甩给老鸨一锦囊金银,说将白行玉包下,白行玉今日便认为没什么任务,早早睡下了。
闭着眼睛,却忽然感觉眼前月光一暗。
白行玉警觉的抬起眼来。
只见一道颀长的身影静静立在窗边,错步踩着栏杆,双手撑着窗棂,将明月全全挡住了。
……
是古鸿意。
白行玉慢慢坐起来,黑发散乱,他将一缕头发轻轻别到耳后,对着古鸿意做了个口型。
他说的是,“你怎么来了?”
古鸿意跳下栏杆,带着一身寒气闯进屋来。
站着认真思索了片刻,古鸿意才慢慢说道,
“我交了钱,为何不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