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火海,白行玉垂下眼眸,搓了搓衣角。那次,确实是自己冲动了,古鸿意明明推开自己,自己却还是强硬提剑吻上去。很没边界感,很冒犯他。
白行玉点点头,表示答应。白行玉觉得古鸿意的意思应该是,以后不许乱亲他。
……没关系的。现在这样的关系,已经很满足了。
小船归岸。两人下船。
确实没关系,反正,古鸿意会打横抱起自己回家。哼。
*
古鸿意昨夜几乎完全没睡,今天又为了那什么凶卦心智大乱,头脑累得像灌了铁。再加之狂饮,于是成了灼热的铁。
整个人又烫又沉。
他把白行玉放到床上时,下手很轻很轻。轮到他自己躺下,却是“轰”一声瘫下。
古鸿意躺在床上,心里却很自在。再没有昨夜那么焦灼了。
因为他知道自己喝大了。
一个喝大的人,是不能起立的!
那没事了,放心睡。
眼帘很沉很沉,他忽然想到一件事,便强撑着坐起来,翻了翻袖子,摸出来毒药师的那三枚铜钱。他提起霜寒十四州,看一眼恬静睡去的白行玉,还是决定出来西厢房。
他来到院子里站定,就着月光把那三枚铜钱往上一抛,提剑随意斩了几下,金铁叮叮,铜钱便被劈裂成无数铜粒,落在泥土中。
古鸿意利落收剑,打了个哈欠,便转身回去休息。不带一丝留恋。
他下决心,以后再不占卜了。用不着了。
轻手轻脚回到西厢房,他慢慢坐在床边,看一眼白行玉。月光落在他的长发上。
古鸿意感觉自己只差一步就能想通什么事情了。
他躺下,闭上眼睛。
今夜的小船上,春风慢慢吹,把他的长发柳枝一样送来。
他闭目,轻轻抓起白行玉的一缕发丝,堵在自己唇瓣间。说不清为何。毕竟他醉了。
第53章 开窍
古鸿意醒来时, 还带着点余醉的头痛。他下意识抓握一下手掌,掌心已没有那个人的长发了。
唇间也没有。
白行玉躺在身边,背对着他, 墨色长发很安静地在被褥上流淌。只要他伸出手, 就能抚上他的头发。……可以捏着他的后颈, 顺势把手指深深插入发丝中。
古鸿意昏昏沉沉盯着那背影,蜷起手指,又张开,如此重复几次。
他皱眉, 用力按住自己的手腕, 然后便翻身下床, 推门离开西厢房, 日光涌入, 眼睛刺痛,一时之间睁不尽, 却影影绰绰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师父?”
只见院中静立一老者,胡须灰白,衣衫破烂,但眼睛仍如青年般, 明亮清澈,此人正是盗圣公羊弃。
“师父,你不是在天山躲梅一笑的追杀么。”
公羊弃口中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拍拍胸脯, “不错, 为师还活着。”公羊弃一把拽过来古鸿意, 伸手便是一顿磋磨,“不错, 小衰兰你也没死。”
公羊弃虽形容苍老,神态却不见暮气,神气又快活。
“衰兰,为师给你带了个好东西。”公羊弃忽然神秘兮兮地背过身,把头埋在衣袖里翻找了许久,便转过身来,朗声“当当——”公羊弃手中赫然亮出了:
白瓷面具?
而且,不是被霜寒十四州划成的碎片,是完完整整的面具。
公羊弃得意地“哼”一声,“为师亲手拼好的,没一点儿瑕疵。怎么样?”
“师父,你怎么找到这个的?”
“为师在路边捡到的!你知道,为师最擅长捡破烂。”
古鸿意皱眉:“师父,这不是破烂。”
……好随意的由来。
但公羊弃神情自豪,不像假的。何况,那是自己的盗圣师父,师父自幼教导自己,不许说谎话。
而且,白行玉说他的面具是在逃亡途中丢的,倒也对得上。
古鸿意紧紧贴着那面具,白瓷的寒气要浸入皮肤里。他眼神一亮,早在华山,他就想亲手摸摸白幽人的面具。好,现在使劲蹭蹭蹭。
鉴定完毕,品色寒凉,瓷质细腻。上品。
忽然想到,他拍过白行玉的脸,那时候白行玉醉成一个红瓷瓶子,烫手。他的面具倒是这么凉。
“师父……”古鸿意垂眸,声音软了些,“我带你见一个人。我要娶他了。”
意外地,公羊弃并不讶异,只是遥遥点一下西厢房,温柔笑笑,“让那孩子休息吧。梅一笑到处追杀我呢,为师待不久,这便要走啦。”
公羊弃忽然把口中的狗尾巴草一吐,快活的神情骤然消失,一刹那换上一副铁般的肃穆,正色道,“此行,为师有正事。为师要降下箴言。你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