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冷着脸走过去,一个男记者在身后倏然喊了他一声:“请问你是想进去买古董,还是本来就是这个古董店的人?”
陆离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他知道傅生不喜欢媒体,冷着声音说:“都不是。”
“那你进去干什么?”男记者问。
陆离被问得有点不耐烦。
他捏了捏手指,骨骼发出几声清脆的声音:“进去打人,你要一起吗?”
陆离的眼皮很薄,整个人又像个制冷剂放着冷气,压着眼睛看人的时候,确实是有些唬人。
男记者被噎了一下,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这话有点耳熟。
因为他刚才进古董店,问可不可以做拜访,那个长得好看的年轻人说:“这个店已经准备卖了,你要买吗?”
刚在里面吃了软钉子,现在又在外面吃了硬钉子。
男记者有点兜不住脸了,他身后的助理却不会看眼色,问道:“咱们要进去吗?”
记者不敢对别人发火,对着他助理斥道:“进个屁,走了。”
陆离收回目光,头也不回的进了店里。
结果刚进门就看到傅生倚在门框上,眼睛里都是笑意:“这是想进来打谁?”
一看就是刚才的话都听见了。
不帮忙也就算了,还在这里看热闹。
“打你,”陆离看着人说,“行吗?”
傅生说:“这么凶?是被骗钱了还是被骗色了?”
陆离瞪了他一眼。
傅生笑出了声。
陆离没理,径直地上了楼,头一直晕晕沉沉的,他揉了揉太阳穴,拿出了在图书馆借的那本书。
第二页,讲的是同性恋的成因。
同性恋性倾向的成因尚没有定论,但遗传基因,大脑发育,激素分泌,后天环境都有可能成因。[2]
陆离看着这些理论,好像和他都不沾边,有的只是那个梦。
他又翻了几页,最后实在没撑住,趴在桌子上睡过去,什么时候睡着的他不知道,只迷迷糊糊地听着有人喊他的名字。
再然后是门打开的声音。
陆离感觉眼皮很重,等他费力地睁开的时候,傅生坐在床边,看着他没好气地说:“醒了?祖宗。”
“我怎么了。”陆离缓了一会,半晌开口问,只是嗓子却嘶哑得厉害。
“没怎么,”傅生说,“就是把自己烤到了39°”
六七点的时候,他在楼下喊这祖宗吃饭,喊了五六声也没见人回应。
傅生这才觉察不对劲,上楼开门一看,陆离弓着身子趴在桌子上,面前的窗户开了一条缝,风吹着他面前的书页哗哗作响。
“你没感觉到自己发热了?”傅生没好气地问。
陆离心说,感觉到了。
他这会头脑昏沉,想起身,却被傅生又按进被子里。
“别动,”傅生看着陆离模样,叹了一口气,“饿了吗?我去给你拿点东西。”
陆离摇了摇头。
“我猜你这会也吃不下去,”傅生说,“但不吃点东西压不住病,少吃一点。”
他说着,就起身下了楼,再上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碗粥。
陆离原本不想吃,傅生却坐在一旁,目光温温沉沉地看着他,莫名地比平时多了几分温和亲近的味道。
他沉默一会儿坐起来吃了几口。
等到吃完的时候,傅生起身,陆离皱了下眉,手却比脑子快了一步动作。
傅生看着那双清瘦的手抓着自己的衣服,眉心挑了一下。
陆离抿了一下唇,嗓音有些沙哑地问他:“你去干什么?”
“生个病限制人身自由了?”傅生看着他说,“怎么比平时还不讲理。”
陆离唇抿的更紧了。
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莫名地对周围人产生依赖。
傅生低头看着那只手,想起小时候跟着苏梅,他怕自己再次抛弃,也是这样抓着人。
他的心倏然软了一下,又重新坐回去:“睡吧,我不动,在这里看着你。”
陆离手没有松开,傅生手也没有抽出来。
两个人维持着这样的姿势,谁也没说话。
可能是因为知道有人守着的原因,这才陆离睡得很安稳,再睁开眼的时候,手中空了,旁边空无一人。
陆离看着自己的手愣了几秒,倏然想起什么,几乎慌乱地坐起身。
他昨天在睡过去之前,在干什么来着?
陆离快速地下床,目光扫过桌子,那本《同性之爱》正被摆放的端端正正地放在桌子上。
傅生看见了。
陆离垂着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