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周鸿烟似乎又回到了初见迟星那天,他也是用这样满不在乎的态度,在大街上纵马,取笑行人慌张逃窜的模样。
原来自始至终,迟星都没有改变,依旧是那个令人厌恶的纨绔。
周鸿烟自嘲般地轻呵了声,为自己这段时间被蒙蔽的样子感到丢脸,也为自己松动的心脏感到不值。
他闭了闭眼,低哑深沉的声音满含失望:“是我错看你了。”
这一句话来得莫名,迟星没有听出其中情绪,他神情微怔。
堂堂一个顺亲王府世子,摔伤了眼还不够,想吃个糖葫芦还要被罪魁祸首抢走。
他们两个真的是天生不对付! 而且原世界线里,迟星曾问过乌萨奇超绝屁屁系统,到最后小世子的戏份结束,他都没有得到那个玉佩。
所以,他为了维持人设,只能装作很想要,但又不能真的拿到手。
好在,周鸿烟也并不是真的打算给他。
马车内又陷入了沉默,周鸿烟靠坐在小世子旁,不时看向小世子,神情若有所思。
他并没有把刚刚那一番话太放在心上,仍在想着之前的话。
如果小世子所言,从未做过亲密之事都是真的,那之前他所有单纯的反应都有了答案。
很难相信,在外被传为久经情场的纨绔世子,私下里却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娇气少爷。
真不知这小世子去那种地方,到底是谁占了便宜。
传言果然不能随意听信,不过小世子脾气不好这一点确实没差。
周鸿烟低头,手上全是被小世子挣扎时划出的红痕。
天色渐晚,寒风凌冽。
马车行驶的速度渐缓,小世子眼眸微阖靠在窗旁,听风声吹叶簌簌作响。
身上突兀地盖着一件墨色缀金纹斗篷,是周鸿烟的杰作。
周鸿烟又担心这娇少爷着凉,又怕娇少爷再怪罪于他,只得打消了把人抱在怀里的念头,改成了披斗篷。
毕竟他刚被剥夺了陪睡资格,此时是一点也不敢惹小世子。
突然,小世子有所察觉般睁开了眼,随着起身的动作,那披风缓缓下滑,周鸿烟眼疾手快,急忙扯了回来。
“怎么了?”他问。
“我好像听见外面,有人在哭。”迟星有些犹豫,不知这是否是错觉。
风声实在过大,周围的声音被盖得模模糊糊,让人耳无法轻易判断。
最终他还是决定让车夫下去看看。
马车停在了路边,不久后,车夫回来了,他道:“世子,旁边的一个巷子里确实有人在哭。”
“怎么回事?”
“一个老翁晕倒在了巷子里,我们听见的哭声是他孙子的声音。
看样子应该是趁着冬日出来卖碳火,结果被这大雪的天冻晕了。
世子,我们现在要怎么办?要帮忙吗?”
话落,周鸿烟与车夫一同将视线落在了小世子身上,等着小世子的反应。
想着,他眼眸又泛起了泪光,不自觉地哽咽着,“本世子难道缺了你的衣食住行吗?你在王府里,除了过的辛苦一点外,银钱上可从来没有刁难过你啊。”
“你是不是就是故意、故意要抢这糖葫芦来闹我?”
周鸿烟视线移动,眼神飘忽,鬼使神差地回了句:“是。”
一个字清晰有力,听得迟星表情空白了一瞬。
他被周鸿烟不要脸的态度惊得眼睛都睁大了些,随即眼眶中蓄着的泪水便不受控制地顺着眼尾流了下来。
“不是。
看见小世子表情不对,周鸿烟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奇怪的话,慌张解释,“我没想故意闹你。”
这解释苍白又无力,小世子显然不相信,纤瘦的小身板又努力地往旁边靠了靠。
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显而易见。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哪里敢闹你,我只是……”周鸿烟强调,试图握住小世子的手。
“不是故意的是什么?”迟星眉头微皱,毫不留情地抽回手,并不想再听他胡言乱语。“别在这狡辩,我的糖葫芦你都敢抢,以后是不是还要抢我春星院的东西、你以后,就去下人的房间里待着!”
这惩罚对于周鸿烟来说,实在有些严重了.
不是说住下人屋子对他来说很痛苦,再破的地方他都躺过,只是这意味着他晚上再也没法和迟星同住一个院子了。
这怎么行,可他一个将军,怎能随便服软,迟星这话说的绝情,他便也起了些气性。
“你不要不讲道理。”
他伸手揽过迟星,眸色深沉,低声道:“你难道没和别人这样做过吗?”
“做过什么……?”迟星被迫转过身,不甚明白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