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是真的掏心窝子的话,沈明珠也听出来了,表姨母是真的为自己考量,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猛地涌了上来。
“表姨母,您待明珠甚过亲生,明珠都清楚。”
一旦开了这个闸口,沈明珠也就关不住自己的心思了,“但是,您不能同表兄这般生气,他,他是好的。”
“但他不喜欢明珠,也没有错啊。”
“就像是明珠不喜欢吃鱼一样,这种事情,哪里有对错呢?”
“况且这般说清楚了,也是好事,”她擦了眼泪,硬是挤出来一个笑,只是那笑容挂在她惨白的脸上,像是碎了的瓷器片那样黏着,似乎下一刻就要再度瘫坐一团般,“日后,还是得辛苦表姨母,替明珠在寻一门好的亲事了。”
这种话平日里说是很不体面的,但在此时却让谢夫人心口又酸又软,这孩子是担心她难过,在想着法子开解她呢。况且,只有女儿会对母亲说这样的话,明珠这是拿自己当亲生母亲了啊。
“好,好,”谢夫人含了一眼泪,看着自己怀里的表外甥女,也是起了点豪气,“有我周娉婷在,定然给明珠找一个比那个混小子疼你千百倍还多的好夫婿!”
沈明珠低着头,嘴上应了句好。
比表兄还要好的人吗?她在心底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日后,还是忘了这件事吧。
这边虽说是没有顶撞母亲,缓过气来的谢清霖却又觉得自己说的话有点子过了,夜半躺在自己的床上,左右辗转着心里头总觉得不对劲。
但他这般说话也是有缘由的,母亲喜欢沈明珠想要她作自己的儿媳是早就起了念头的,倘若他不说的狠些,怎么能彻底消了这个想法呢。
他就是不想娶沈明珠。
以前见了他,总是带着一张笑脸,似乎竭尽全力讨好他就是她顶天第一大事了。
什么都要学他的,明明不懂得瘦金体里头的风骨,还非要讨了自己练笔剩下的纸张,拿去挨个描了。
只是一想到沈明珠,谢清霖就觉得心头热络起来,本应该要入睡时分了,他却还想着那家伙这些年干过的蠢事。在他生辰的时候说要送礼,竟然提前一年就开始攒她那点零碎的体己钱——那能有几个银子啊。
最后就给他做了一双靴子,倒真是暖和极了。
但好人家的小姐,谁家会做靴子送人?
谢清霖总归是觉得有点不对,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他翻了个身躺好,夜已经深了,明日还有安排好了的事。
却依旧睡不着,他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想到沈明珠那双不可置信的眼睛,明明含了眼泪,却强忍着一滴都没有落下。
就那样隔着人群,绝望地看着他。
真是个恼人精,明明就是她错了,也道歉过了,却还要惹得他谢清霖平白的睡不着。
着实可恶。
谢府主院里头,到了要睡下的时候了,谢夫人还没有收拾,却点了亮亮的灯火,给手里头的那件外袍缝好了最后几针。
谢侯爷有点心疼自己的夫人,凑过去看着,“夫人,白日里再弄吧,别伤了眼睛,这衣服找绣娘们做就得了,当心身体。”
朝着自己的夫婿露出一个笑来,谢夫人放下手中的针线,“不过是补上最后几针罢了,我的手艺侯爷你还不知道?”
一想到自己夫人年轻时候绣的鸳鸯荷包上头的那两个分不清什么玩意的样子,谢侯爷笑的忍不住出了声。
“哎,明珠那孩子,实在是聪明又妥帖。”
每次都是做了大部分的活计了,剩下最简单的几针都留给自己的夫人,这样又体面又表了自己的孝心,谢侯爷对自家夫人领回来的这个外甥女也是真心喜欢。
一提到这里,谢夫人不由得叹了口气,带了点愁容来:“那又有什么用,今个我让明珠在内室里,给那个混小子提了一嘴他俩的事,你知道那混小子说什么吗?”
皱了皱眉,谢侯爷虽然不是那种事事操心的父亲,扪心自问这些年都是任由自家儿子的喜好随着他去。但他教导自家儿子的头等大事,就是绝不可伤了他母亲的心。
“难不成惹夫人生气了?”一想到这,谢侯爷眯了眯眼睛,觉得自家的家法这么多年没用过,着实有点浪费。
“他说,娶妻当娶贤。”一提到这茬,谢夫人一肚子恼火,“倒真是让这混小子读书读到家了,这话一出,我都不晓得再怎么接了。我就是愁,以后明珠怎么办啊?”
看着自家夫人在灯火下的怒容格外生动,谢侯爷忍不住像年轻时候那样,替她正了正发簪。
“夫人不必愁,在下有一计。”灯火下,谢侯爷眯了眯眼睛,知子莫若父,那混小子像极了年轻时候不羁的自己,但自己混小子哪能有自己夫人重要呢。
“快说,快说。”谢夫人扭头看着自己夫君那脸上的笑觉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