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家少爷难得没有紧绷着,露出一些少年人该有的神色来,打小跟着他的松墨倒是顺坡下驴的笑着讨起赏钱来。两人正说着话,外头传来了一阵声音。
“少爷可是在书房中?”
似乎是那人身边的丫鬟在问院子门口洒扫的仆人,谢清霖心下一喜,不由得有些得意洋洋般的思考,不是喜欢躲自己吗,这下还是得来问吧。
不对,谢清霖看了眼手中拿着的那本昨夜没看完的志怪杂书,听着外头走近的脚步声,难得浮现了些慌乱出来。不行,绝对不能让那个恼人精看到,不然定会和往日一般,抓到他的小辫子之后闹着讨要礼物,不然就要同母亲揭他底。
于是小厮松墨又难得见了眼自家少爷带了点慌乱一般,将手中的书急急忙忙的塞进一边的书柜里,又跟担忧被人发现一般往上盖了几本别的。他不由得有些惊讶,难不成是——那种书?
不过倒也不奇怪,自己少爷今年已二十岁,身边却连个贴身服侍的丫鬟什么都没有,如今又考取了功名,自然是可以想这些事了。但主子的事,他一个下人还是不好多嘴的。
正胡思乱想这,外头响了几声敲门声,接着是谢清霖等了一天两夜的那人在外头小声的问了句:“兄长,可否得闲,明珠有事请教。”
谢清霖已经整理好了衣冠,端坐在书案后头,轻咳了一声道:“进来吧。”
外头的沈明珠规规矩矩的走进来,先是行了个礼,又朝着书案那边走了几步——也是不近的距离,她在思量着如何开口问询。
谢清霖抬着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手中也没有拿着那支桃花,更别提他心心念念的新荷包,不由得有些气闷。再见她不似往日那般,来到自己的书房就绕道身边来,看他书筐里有写完的大字,就闹着要带走。说要沾沾他身上的才学。
呵,他抿了抿嘴,不由得嘴角弯了下去,颇有几分叫人害怕的威仪来。
一边的松墨则是有些害怕,见采荷在书房外头杵着,赶紧小心的退出去,拉着采荷到院外头去了。
沈明珠紧绷着心来的,虽她现在这心境着实不适合再来见这位兄长,但毕竟是公主要求的,若是日后再见了那位殿下,定然是不行的。
见她没有开口,谢清霖心里头有点说不出的不痛快,往日里都是这个恼人精有的是话头来惹他,现下说了来找他,却又不吭声。不由得抬了抬下巴,刚刚还觉得这人来了心情有些好,这下次对方这么规矩,他又觉得心里翻腾起来了。
“可是有什么事?”
他难得先开了口,坐在椅子上,忍不住又再抬头看了眼站在前头的沈明珠,却不料想刚好同对方视线对上了。
沈明珠站了一会,刚想好如何开口,忍不住先偷瞄了一眼坐在书案后面的男人。哪成想对方也正朝着自己看来,两人四目相对,对方那双好看的眸子又让她忍不住觉得心口里有点酸涩。
这是自己的兄长,绝不可再多肖想了。
她不动声色的回避了视线,微微垂首开口道:“我有一事拿不定主意,遂来请教兄长。”
见她移开视线,谢清霖不由得想起那日她对着江少安弯了弯眉眼露出的那个笑来,怎得,见了那个探花郎后,现在连看都惫懒的看他一眼了吗?
“说。”
他有些气恼,却又不知这种气恼从何而来,原本茶色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透过窗棂的日光照在侧脸上,倒显得如同深渊一般沉寂。
“亡母留有嫁妆若干,曾说过都留给我作添妆。但我只护住了一张桑林地契,”说起这来,沈明珠不由得有些难过,“先前江表兄说过,如今桑林价已远高于过往,若是能收回来,那······”
剩下的话她没说出口,但谢清霖知道,她这是想寻回亡母遗物的同时,给自己攒一笔嫁妆了。
谢清霖轻轻地点了点头,他有些怔忪,心里头出现了一股让他自己都控制不住的惶恐,所以干脆没有开口。
“所以?你是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