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只见萧瑟几个扫落叶的仆人,他问道:“劳烦请陶小姐一见。”
仆人摆了摆手:“你改日再来罢,主人不在家,陶老板一家子一大早就受邀到省府赴宴去了。”
崔鸿雪走前多问了一句:“是受新来的杨知府之邀吗?”
那仆人点点头应是。
今日注定跑了个空,他也不恼,改日再来便是。
来到街上,却见好几家挂着陶氏招牌的店面关门歇业,仅有一家涉及民生的米粮店还硬挺挺的开着,他心中顿觉有异。
之前陶家的商铺也遭过一轮灾,每天都有人上门闹事,不是说东西吃了坏肚子,就说陶家是个女人当家做不得主。
旁人只当是个巧合,他如何不知是杨濮存在背后捣鬼。
杨濮存收了陶家一千两银子才作罢,陶家安稳了几日,如今又出事了。
他埋着头往家走,官场的事情,他被救出来之前在祖宗面前发过誓的,绝不再涉足。
走着走着,他在一家已经关门的菜店门口碰到了那个卖蘑菇的婆子,虽说他跟她不熟,却不知她为何守在这儿。
那婆子看到他,一脸苦色,抓住他絮絮叨叨说起来:“之前陶家人把我们家的货收购到店里卖,明明说好的今天又要到家里来收,老婆子刚摘好的蘑菇,没人来收,可不得放坏了嘛,只能自己拿到店里来,结果陶家把店也关了。这陶家真是黑心眼,害人不浅呐。”她指了指脚边的几筐蘑菇。
崔鸿雪微微点了点头,不理会她的絮絮叨叨,转身走了。
走着走着,他变了个方向,牵了匹马,往府城方向奔去。
却说陶采薇这边,杨知府办了场宴席,专门招待河首府排的上号的富商。
其用意浅显可见。
陶采薇心里直骂,一千两银子啊,才管几天。
见众人都已落座,杨濮存这才抚须走到上位落座。
“各位,本官新到任河首府,先举杯敬各位一杯。”
众人哪敢,纷纷连忙回敬。
“本官一到任,看到河首府处处萧条景象,立誓必要在此地大干一场,要把咱们河首府变成家家酒肉、户户弦歌之所在。这还要劳烦各位帮忙啊。”
陶采薇不敢答话,只知这又是要钱的意思,陶家自是不愿拔尖儿的,却不想那人直接点了她家。
“听闻咱们河首府的首富陶家,最近做了件善事。”
陶家虽然是她在管家,但明面上却还是他爹在管,她只是代劳,若是被人知道她一个女人是这个家的主心骨,指不定谁都想来踩一脚。
虽说她也不是好欺负的,但若是人人都来试探一脚,她也撑不住。
陶采薇转变成一脸谄媚的表现:“知府大人,草民们也是秉承你的态度,想把河首府发展好,大人推行的新政,民女可是第一个支持的。”
她放出手段来,在她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之前,张口先密不透风的把杨知府敷衍过去,同时匀出一只眼睛来看住自家爹娘,唯恐他们露了怯更被现场这些眼尖的人按着欺负,眼梢里还稍微带了带哥哥那一边,他现在最好给她苟着。
这场谈话终是以各家献上“孝敬”收场。
杨知府瞅了好几眼陶家这位小娘子,言语中赞叹不已。
崔鸿雪正是此时到达天香楼的,他几个侧身悄悄藏了上去,正好可揽底下全貌,却从杨濮存嘴里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陶老板,你可真是养了一个不让须眉的好女儿啊。”
陶富贵扯着嘴笑了笑,又捧上了一盘子金锭:“小女哪能比得过大人家的千金。”
陶采薇顶着那道目光,没有闪躲,从陶富贵手里接过金锭抬起头笑着迎了上去:“小女谢大人夸奖,这是小女孝敬给大人的,还望大人笑纳。”她在灯火通明的宴厅里,笑靥如花。
杨知府笑着收下,使人将这盘东西收下,又扫视了她好几眼,这才从陶采薇身上挪开眼,点了点角落里男子:“哦?你家这位小公子怎么不说话?”
陶采薇拽了拽哥哥,嘱咐他万不可引人注意。
陶金银敛眉垂目,拱了拱手道:“回大人,草民粗鄙,恐惹大人厌烦,方少说话。”
厅里俱静,杨知府审视了他半晌,换上亲和的一面,开口道:
“那你现在读些什么书?准备何时入仕啊?”
陶金银正要作答,陶采薇又拽了拽他。
“回大人,草民大字不识几个,谈何读书,更别说入仕了。”
陶采薇松了口气,暗叹让哥哥读书是有用的,脑子灵光了不少。
往上位一看,果然把杨知府搪塞过去了,不再关注她们家。
一顿席有惊无险的吃完,一家人最后退场,统统松了口气,除了陶采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