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生荣家的自是感激不尽,连连对陶采薇拜谢。
“姑娘真真是个大好人。”
“哎哟,嫂子快起来吧,今日听到你带来这消息,我心里实打实的不好受。”
汪生荣家的被她几番贴心话儿哄得感激涕零,复又拜了三拜,这才离开。
离开前,陶采薇又多言了一句:“嫂子放心,若是汪掌柜有什么不幸,我们陶家不会亏待你的,说句不该说的,除了丧事银子以外,剩下的必能保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陶采薇将她直送到门口,目送她离开,方才返回,若她没记错的话,汪生荣媳妇与他的关系本来就不怎么好,再加上他日常在外花天酒地的,恐怕她对他早有不满,之前无非是担心丈夫死了自己没有依靠,现在却全无担心了。
她皱着眉头,这崔波怎么办的事,为何送了上好的人参过去。
只怕他心里还念着人命呢,并不知她的真实意图。
还好他送去的人参没把人给救回来,不然后续又添麻烦。
倒是她大意了,崔波不知她的事,本身又算是一位君子,又不服她管,可不就乱办事嘛。
罢了,之后不让他办这些事就行了。
她不强迫他参与她的恶事,也不怕被他知道自己恶的一面。
回到鸠无院换了套轻便的衣裳,安青照例把弓递给她。
“小姐今日竟喜欢上射箭了,准头一日比一日好呢。”
陶采薇来到靶场,通过这段时日的练习,手心已经生出了茧子。
她直视着对面的靶心,眼神凶狠又凌厉,射出来的效果却不太理想。
崔鸿雪侍立在一旁,也不懂她为何突然开始习弓箭了,见她动作有诸多破绽,却并不上前指出。
他只是个端茶的。
陶家兄妹这段时日,一个习文,一个习武,都跟变了个人似的。
尤其是陶金银,从一个纨绔子弟突然变成了天天抱着书啃的书呆子,说是今年一定要考上秀才。
自不必说。
陶采薇和杨知府又书信联系过几次,二人都知此事不可露出马脚,信件最后都灰飞烟灭。
江南一带的巡盐御史全修杰巡视到铅兴县时,县令派了陶家负责接待。
陶府三步一景、五步一林,金雕玉砌,砖瓦天成,铅兴县没有比这里更气派的了。
陶家合府上下惶恐万分,荣幸之至。
陶富贵点头哈腰将人迎了进来。
全修杰为人却十分谦和,也不故作姿态,倒有几分和陶金银交友的心态。
陶金银为人更是自在祥和,脸上总是笑眯眯的,给人一种很好接近的样子。
事实上只有自家人知道,他这样笑的时候,你的裤衩子都会被他赚走。
陶采薇提醒她爹道:“爹你别忘了,全御史是什么人,那是在圣上面前混的人,你可别把他的善意当真了,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
崔鸿雪自然也知道全修杰来了,这几日,他待在鸠无院不曾外出。
之前给汪生荣家送药的时候,他顺便查清了在东街宅子里发生的事。
她想让汪生荣死,他知道。
他是可以按照她说的那样去做,但他没有。
原因是,她太蠢了。
事情明明可以不用做得那么明显的,从京城顶端败落下来的他,最是知道,有时候庞大的家族也会因为府里一个不起眼的下人而倒塌。
更何况那汪掌柜家在铅兴县并不是完全无声无息,能做好人的时候还是尽量做好人。
这件事情不涉及官场,他便帮她办了,仅此一次。
送过去的不过是个泡过药的健壮人参罢了,看着厉害,实际药性全无。
他从不害人。
由此他也知道了,她钓着杨濮存并约他到东街宅子去的打算。
此法更蠢。
杨濮存与那汪生荣一个天一个地,此法断不可行。
况且他猜测,杨濮存此时已经完全知晓汪生荣之事。
他能帮她一次,却再不能帮她这一次。
看着那位正在厅堂里与全修杰灿烂陪着笑容的女子,他只能遥祝她——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