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里被迫塞了银子的崔鸿雪:就知道我这是在对牛弹琴。
转头又对上了一双目光灼灼的眼睛,陶采薇眨了眨眼,盯着他:“瞧你这小脸蛋儿,真俊呐。”
顶着那张红透了的脸,再看回去的时候,那人已经若无其事的做其他事去了。
心梗又添三分。
等她再次收到杨知府邀约时,已至深冬时节了。
安青给她裹上了厚重的狐皮大氅,不光是她,鸠无院的大大小小都穿上了裘皮大衣,包括崔鸿雪。
他此时正裹在厚厚的灰黑色裘皮里,给院子门前扫雪,头上戴着圆圆的帽子,俗称瓜皮帽。
他也曾抗议过,不过被陶采薇强烈驳回了。
“我院子里人人都戴,你为何不戴?”
他习惯紫金玉冠束发,戴不习惯这个,往箱子里一摸,他何来的紫金玉冠?唯有几顶瓜皮帽罢。
院子里红梅映着雪开了,她翻开杨知府寄来的信笺:
“后日子时,于东街你所说的宅子相会。”
她叠起信纸,丢进火里,焚烧殆尽。
崔鸿雪如常给她倒茶,冷冷说了一句:“我劝你别去。”
“若是不去,那你说说,此题何解。”就算她不去,杨知府仍会纠缠不休,此事永没有了结的一天。
崔鸿雪却不答,他纵有解题法,也不可说,他只是她的仆,而不是她的军师。
陶采薇无奈叹道:“你就乖乖在府里待着就好了,别想那么多,我会保护好你们的。”
崔鸿雪又被她胡乱摸了一把,他好像也不需要她的安慰吧,抬起头一看,她的眼神又是极温柔的。
她承受了很多。
他愣了愣,脱口而出:“你何不去找全御史帮忙?他总能压过杨濮存去。”
却收到了陶采薇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
“我跟全御史没有交情,我手上也没有任何杨知府作恶的证据,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程序规范的,更何况如果我真的利用全御史把他拉下马了,之后新来的知府又会怎么看我?算了算了,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懂。”
崔鸿雪不再言语,要什么证据,全修杰手里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可比她多得多。
凡事点到为止,既然她一意孤行,以他们之间的交情,他做不了更多。
只盼到时候自己能顺利脱身。
杨濮存寄出此信之前,自是调查清楚了那宅子里发生的所有事。
“呵呵,这小妮子还有几分计谋。”
“大人,那您还去赴约吗?”
杨濮存哼笑几声:“她的那些伎俩到我身上来可就不好使了,她这个人,我这次要定了。”
到了这日,杨濮存按照约定的时间进了宅子,宅子门也被关上了。
崔鸿雪“无意间”踱步到此处,只见杨濮存身边那个小厮正守在门口,派了几个陌生脸孔前去陶府请人。
杨知府的吩咐是:“今日,绑也要把那人给我绑来,她也不敢不来。”
杨濮存在京中时,专修的就是博弈之道,他怕自己官声受损没错,他此时大剌剌派人过去,赌的就是她更怕此事被闹大。
崔鸿雪知她今日一早便出了门,杨知府自是绑不来人的,可他等不到人,明天天亮必定又会掀起什么她无法应对的事来。
他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打算,如今深冬再冷,杨濮存也不可能靠着被她关在宅子里活活冻死。
更何况外面还有人随时等着接应。
他脑子里倒有几番计谋能解此局,等着看吧,若她真的被逼到绝路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出手。
杨濮存进了巷子,眼中充满了兴味,正四处搜寻着,何处适合做些什么姿势,今天他必得把那个女人拿下。
他舔了舔嘴唇,宅子外传来回应,一切如常,他拢了拢身上的大氅,踱步到巷子里一个角落。
崔鸿雪正蹲在一旁的屋顶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底下一举一动。
忽听耳边传来了一道破空声,他险些被惊得掉下去,这力道不浅,再往楼下一看,那支箭正中杨濮存后心,他悄无声息倒地,门外什么动静也没听见。
他猛然回头一看,只见身后隐藏着的那人飞快地隐了身子,他如何认不出来,那人不是陶采薇还能是谁?
他呆愣愣回过头,意识到自己须得尽快离开,否则就成她的背锅侠了,亏他还在那儿帮她想解决办法,早知她如此简单粗暴,他操那心干嘛?
恐怕杨濮存自己抠破脑袋也想不到,在铅兴县这么偏远的地方,有人敢直接刺杀朝廷命官,他更想不到,比起那个女人展露出来的粗陋得愚蠢的计谋,她偏选择了另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