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鸿雪此时已香肩半露。
陶采薇嘴里倒念起词来:“灭烛解罗裙,鸳鸯绣被翻红浪……”
惊得崔鸿雪连忙捂住她的嘴:“说什么呢你!”小孩子家家的。
却见那人举着手里的词集,指着其中一篇道:“我觉得这篇写得甚好,我竟能解得其意。”
崔鸿雪身子一僵,问道:“何意?”
“不就是说,灭了烛火,脱了衣服,然后钻进大红色绣着鸳鸯的被子里睡觉嘛。”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他松开她,嘴里险些憋不住笑。
一番嬉闹中,陶采薇捉住了他的手。
她一向喜欢拿着自己手把玩,崔鸿雪便没多想,任由她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瞧。
不知陶采薇脑子里又转过了几个弯,她忽地说道:“我还有账本要改,你便替我研墨吧。”
她在书桌后头坐下,看到那立在砚台上头的一双白玉手。
“你习过武?”
突如其来的一问,崔鸿雪有些没反应过来。
像他们那样的家族,子弟皆要习武,习武这方面,他也是其中的佼佼者。
意识到她指的是那天接刀片的事,他沉默了半晌,道:“哦,没有。”
她点点头,垂头继续改账本。
崔鸿雪注意到她的动作,便问道:“何故要改账本。”
“全大人说了帮我追回因那些流言蜚语而造成的损失,我便把这段时间的亏损多加一些上去,好让那些人赔得底裤都无。”
此事做起来并不简单,账本里的数字但凡改了其中一个,就会出现很多对不上的数字,改了两个,对不上的又会翻倍。
账本里但凡有一个漏洞,呈上去以后,后果都会很严重。
偏陶采薇是做账的一把好手,算盘也不用拨动几下,数字在她脑子里自动成型。
若是全修杰看到她这个样子,估计鼻子都要气歪了。
此事她做得轻松,一点负担也没有。
见崔鸿雪手上溅了些墨点上去,她掏出手帕来,拿过他的手,细细擦拭起来,言语间多有嗔怪:“让你研个墨,怎的还把手弄成这样。”
手就这样被她拿着,崔鸿雪心里不适,她言行无心,坐卧不避,正还在混沌世界,天真烂漫之时。
他倒不好显得扭捏了。
晚上,陶采薇缩在被窝里,突如奇想地又打开了那本词集。
多有看不懂的,什么巫山相会,帐中云雨。
旁人越不要她看的,她偏越想看。
脑子里莫名又浮现出那一只手来,那冰凉细润的手,那擂鼓般的胸膛,那结实有力的手臂,那凸出的脊骨下面雪白透着青色血管的肌肤……
她拉上被子盖住脑袋,又想起那张眉如墨画,鬓若刀裁的脸来。
上面挂着月白蝉翼纱的纱帐,香炉里的烟一蓬一蓬的浮上来,她便坐起身来,歪身倚在床头,双手抱着膝盖,把脸偎在蓬松的被子上,那词集上的字眼,直映到她脑子里去,
便有一种酥麻麻、软绒绒的感觉,泛上她的心头,热热的,快乐的。
她紧紧抱住自己的手臂,头埋在膝间,初尝到这样的快乐,她却不知从何而起。
那词集上的言语,她一知半解。
脑子里的画面,既羞怯又令人害怕。
第二日一早,她起身便感觉身体胀胀的,往常的衣裳穿在身上,胸脯处紧绷绷的。
安青习以为常。
“我今日便叫裁缝来给小姐再新裁几身衣裳。”
陶采薇背过身子,扯了扯身上的肚兜,脸蛋儿红扑扑的。
安青比她大几岁,见她藏在帐幔里不敢出来,便笑着解释道:“小姐明年就及笄了,也该趁着说亲前再长长。”
姑娘家发育是正常的,越丰满才越好呢。
陶采薇身体一向是发育得好的,如今愈发大了,扭捏了一会儿,还是穿上衣服,从床上爬下来。
正值卯时二刻,她正襟危坐在正堂上,饮了一口茶,令安青点名。
安青点完名,合上册子,道:“小姐,还有一人没来。”
那管前院洒扫的张婆子,昨晚偷吃了酒又跟人混着打牌打到深夜,早上竟未起得来。
她胆子倒也大,管家的不过是个丫头片子,陶采薇管人的手段也不多,不过是罚点银钱,她昨晚打牌正好赢了不少钱,今天纵她睡得晚了些又如何。
陶采薇放下茶盏,淡然开口道:“把人给我托起来,带到这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