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鸿雪今日归安青管。
陶采薇风风火火坐到正堂里开晨会,安青嘱咐崔鸿雪道:“你去厨房要一叠儿蜂蜜饴糖来,小姐早起爱吃这个。”
陶采薇小时候不愿早起,都是靠饴糖哄着起来的,后来日渐长大了,安青就不常给她吃这个了,但偶尔也能揣摩到小姐的心情。
此时见她眼下挂着两道乌青,安青便觉得今日该给她点糖吃。
崔鸿雪捧着那叠哄小孩儿的糖过来时,就见她正在训话呢,眼睛红红肿肿的,想是昨晚没睡好。
安青嘀咕道:“昨晚隐约听见有人在弹琴,还挺好听的,倒是没影响到奴婢,倒不知小姐这般是不是因为那琴声的缘故。”
崔鸿雪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
陶采薇不愿承认自己昨晚熬夜的缘故,便顺势点了点头道:“许是如此。”
看了眼几上那糖,她叹了口气:“安青,我已不是小孩子了,不必再给我糖吃。”
安青自是哄着她说道:“是呢,小姐长大了,已经不爱吃糖了,那奴婢给你端一叠冷梅糕来吃如何?”
陶采薇爱吃冷梅糕,府里的冷梅糕便没断过。
只见那小人儿端坐在椅子上,点点头道:“甚好。”
她方才回过神来,原来昨夜真的有琴声,不是她的臆想,那道琴声直把她带入了仙境,青天白日的,不敢再细想。
流水宴也告一段落,年前只剩最后一件事尚未完成,陶家筹备起上山进香一事,以祈求来年财源广进。
往年此事都是陶金银照管,但他乡试在即,如今竟也分不出多余的精力办这事了。
陶采薇一向贯彻专人专职的理念。
陶金银目前的责任看似没她多,但却肩扛起带领陶家实现阶级跨越的重担,而她的责任就是,顾好家里的后勤。
而母亲是她的后盾,必要时候出来唱红脸,父亲则负责家里的名声,他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那些生意上容易得罪人的事情,自然也就不方便陶富贵照管了。
如此家里便定下了,由陶富贵带着陶采薇上山。
一共两架马车,陶富贵在前,陶采薇在后,安青陪她坐在马车里,崔波陪侍在外。
陶富贵笑道:“闺女啊,你这配置倒像是个公主了,正经人家哪位小姐配了个男仆在身边,也只有公主身边才配上个太监。”
崔鸿雪闻言不动声色,只是调侃他几句而已,他脸皮还没薄到这种程度。
陶采薇却不愿意了,抗议道:“爹!不许你这么说崔波。”
陶富贵连忙摆手道:“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不过咱们家虽然开明,但你身边有男仆一事不好向外人说起,我对外便说的是,他是我身边的人,暂派到你身边做事的,出门在外你可记住别说漏嘴了。”
陶采薇“噢”了一声,几人开始往蒙阳山上走去。
到了山上,寺庙里的主持赶上来迎接。
陶府是蒙阳寺里的供香火大户,便是再怎么夸张的接待也是有的。
一行人在寺庙里安顿下来,今晚要在此过夜。
一干事宜有陶富贵跟住持交涉,难得没有陶采薇什么事,路上随便捡了个七八岁的小沙弥逗着玩儿。
“你的头发还会长出来吗?”
“你想吃肉吗?”崔鸿雪连忙捂住她的嘴。
那小沙弥倒是不恼,压低了声音道:“女施主勿说此话,要是被佛祖听到就不好了。”
陶采薇自觉说错了话,连朝大殿方向拜了几拜,又问道:“你们不能近女色,为何你还能跟我说话?”
崔鸿雪心道:不近女色不是这个意思,这小破孩儿。
小沙弥道:“阿弥陀佛,贫僧也不懂。”小小的光脑袋,他也想不通呢。
陶采薇忽然想到什么,嘿嘿笑了两声:“等你长大了你就懂了。”此色非彼色~
小沙弥面无波澜。
崔鸿雪:你又懂了。
“那你们以后要是想还俗可以还俗吗?”
崔鸿雪拽着她,又想捂她嘴了。
那小沙弥摇了摇头:“我以我身献佛,不会还俗。”
陶采薇从兜里抓出一把糖来:“拿去吃吧。”
那小沙弥拿了糖就欢欢喜喜跑了,陶采薇轻笑:“看见没,这才叫小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