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不免又嘀咕了他两?句,看?他在她身前昂首挺胸走路的模样,哪有?半分下?人样子。
刚一抬头,就?见那人随手朝梳妆台前点了点:“坐下?。”
她心里不服气,他还敢命令她?
偏身体不争气,径直过去一屁股坐下?了。
崔鸿雪往梳妆柜里翻了翻,找了把木梳出?来。
一只手把住她的发髻,有?些犹豫,倒还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他先把她头上的钗环一根一根的拔下?来,女人就?是麻烦,用?一根丝带束发多好。
他把摘下?来的钗环往桌子上放,陶采薇立即拧眉道:“你轻点,别磕坏了,每一支都值不少?银子呢。”
崔鸿雪心里烦躁,外表愈发沉默。
“明知累赘,你何必簪上这么多。”
陶采薇双手往胸前一揣,哼了一声:“这是姑奶奶的风格,凡是有?我所在的地方,定要花团锦簇、轰轰烈烈才好。”
崔鸿雪与她正好相反,无论是以前众星捧月傲睨万物的时候,还是现在庸庸碌碌一无所有?的时候,他一直欣赏不来雍容繁复之物。
这小姑娘生长在小县城,年纪不大,更是只知金玉堆叠,不知何物为美。
总算给她拆了大半,看?起来顺眼许多,那小姑娘又拧起眉来痛呼:“你扯到我头发了!”
他的一双手纤长如玉,放在她发间还有?些笨拙。
“我小心些。”
最后一根发钗拆卸下?来,她的发丝尽数垂散开来,发香扑腾起来,灌了他一整个鼻腔。
他怔了怔,忽觉有?些奇妙之感,朝腰间看?了看?,身体出?了些问题,他眼神镇定,面容冷肃,只有?耳朵尖冒出?来些许微红。
陶采薇对此?浑然不觉,坐在他身前晃了晃,道:“继续呀。”头还没梳好呢。
她嗅了嗅发丝间飘过来的香味,兴奋极了,这是她从话本子上看?的,说有?一种名叫依兰香的香料,可?以增加闺房之乐。
她便?寻了来,每日涂抹在头发上,平日里在闺房里闻着的确有?些奇妙作用?,她也说不上来具体乐在哪儿,不过好闻也就?是了。
崔鸿雪伸手把垂在她前额处和她胸前的头发拢到后头来,手指尖从她脸庞和耳朵上划过,他又忽觉异样,再?不敢动。
陶采薇回头撞见他又是那副冷若
冰霜脸,伸手拿过他手上的木梳:“罢了罢了,你既不情愿给我梳头,又揽下?这活做什么。”
她压下?心里的异样,故作镇定。
她此?时可?万分不敢再?做出?什么冒犯的举动来了。
伸手拽了拽,却没拽动,那木梳还拿在崔波手里。
崔鸿雪一只手拢在唇边,克制地咳了两?声,这依兰香他不是第一次闻了,可?让他起这么大反应的还是第一次。
他端详着那人的后脑勺,神色复杂。
陶采薇感觉到梳齿从头顶滑落下?去,他的手一下?又一下?的拢过她的发,划过她的颈,她微微低头,掩住自己的情绪。
那些话本里说的“情”字,突然浮现在她的脑海里,何为情?
她一直不能理?解,那些千金小姐,为何一有?了情,便?每天想方设法的也要与情郎见面,见面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那些画上画的肢体接触,文字里描述的亲亲我我。
她不懂何为情,但她却想与崔波有?那画上画的那样的肢体接触,她只知道,她凑近他的脸时胸腔会猛烈跳动,她亲上他的唇时,脑子里像炸开了花一样的快乐。
除此?之外,她还喜欢他的手,每当他的指尖划过她的皮肤时,那一处便?跟着酥酥麻麻起来。
如果他是她的情郎,她也愿意像那些话本里的千金小姐一样,日日与他私会呢。
崔鸿雪放下?梳子,她的青丝倾泻而下?,回过头来。
浮在她鬓边的蓬松发丝,像一朵飘来飘去的云。
头上已无任何朱钗云髻,脸上已无任何脂粉,雾鬓风鬟,蛾眉皓齿,竟现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来。
他负手而立,眼底满是克制。
陶采薇见他居高临下?的又审视起她来,怕他又说自己不知轻重那样的话,连忙掩住自己的情绪,那些羞耻的想法万不可?再?表露出?来,脸上瞬间绽起烂漫笑容:“听说萍县有?一道美食叫舂鸡脚,明日咱们一起去吃吧,还有?米线、手抓饭、包烧鸡……”她伸出?手一样一样数着。
崔鸿雪见状,眼底无任何情绪,嘴边却如春风化雪勾起淡淡的浅笑来:“好。”
背过身去,他向来不惮以最卑劣的评价来形容自己,她还是个不知事的小孩儿,他竟对着她起了那等不堪的心思。
她是因为无知而不知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