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试过寻找亲生父母的消息,可是派出所那边一直杳无音讯。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也许是因为爸妈哥姐去了很远的地方,信息闭塞,没有消息传出来。
也许爸妈已经……
不管是哪一种,他都要继续找下去,生要见人,死要见墓。
总之,当务之急,还是要在正式上班之前把名字改了。
他下意识握紧了口袋里的那包烟,心间缭绕着化不开的愁雾,即便盛夏的热浪汹涌,也驱散不了骨肉分离的阴霾。
快出校门的时候,土木工程的好兄弟楚劲雄从远处追上来,垫脚想要勾住他的肩膀,叫他身体一歪躲了过去。
不耐烦的眼神发出无声的警告。
楚劲雄笑笑,赶紧赔不是:“好好好,你怕热,不碰你。告诉你一个坏消息,改名的事情办不了。”
“怎么?”吴旭东蹙眉,脚步一顿。
楚劲雄小声道:“改名字改档案可是大事,你不带户口本根本行不通的,就算我爸是教务主任,能帮你的也有限。你还是老老实实回原籍,拿了户口本去当地派出所把身份证上的改了吧,改了之后,学校这边的手续好说。咱俩这关系,我爸肯定能帮忙给你尽快弄好,绝不耽误你去单位报到。”
吴旭东沉默了。
果然,还是要回王家沟一趟。
他这辈子所有的噩梦都来自那个鬼地方。
抗拒的情绪一起,烦躁的心情便像那烧开的米粥,咕嘟咕嘟,肆意汹涌,澎湃间掀了锅盖,砸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www.jianpo.me
是抗争,也是无望的呐喊。
火星一闪,他已经叼上了一根烟。
背靠在校门口的香樟树下,缓缓再走。
学校里知道他身世的人很少,楚劲雄是其中一个,这些年一直在想办法帮他,然而一切就像是大海捞针,很是无奈,只能陪在他身边,耐心的等着。
吴旭东一连抽了三根,那摔在地上的锅盖才被他重新捡起来盖了回去。
可是那咕嘟咕嘟的声音还在吵闹,以至于他好半天没有动弹。
树上葱郁的叶子遮挡了昏黄的路灯光芒,在他眼底洒下一片阴郁的影子,让他整个人透露出一种压抑的静默。
叫路过的女学生见了,忍不住慢下脚步,看一眼,再看一眼。
走出去一段路,那身材娇小的水乡姑娘才问了一句:“哎,秀秀,知道那个男生是谁吗?真帅。”
“知道啊,电气工程的,我表姐跟他一个班,好像分到了咱这的邮电局,一进去就是个小干部呢。怎么,你看上他了?”毛文秀笑着挑眉。
柴娟羞涩地笑笑:“居然可以分到邮电局,是不是家里有背景啊。”
至于看没看上,那她不好意说。
毛文秀乐了:“没听我表姐说啊,他是穷山沟来的,能有什么背景。没想到你也有害羞的时候,等会他们毕业聚餐,要不我带你去凑个热闹?”
“不了吧,又不熟。”柴娟摇了摇头,矜持是大姑娘的本能,更何况她到了秋学期才大二,离毕业还早呢。
这时候谈恋爱,就算谈了也未必能成,还是算了。
毛文秀无奈,只好随她去了。
走到前面路口,过来一个哈欠连天的男生,个头也很惊人,足有一米九几。
原本滔滔不绝的毛文秀,瞬间卡壳了,像是耗子见了猫,拽着柴娟一溜烟跑了。
跑出去很远,柴娟才笑着骂了一句怂包。
毛文秀傻笑着从春闺美梦之中醒来,问道:“哎你说,周子琛怎么回事,回回哈欠连天的,是不是半夜抢银行去了?”
“怎么可能,人家爸妈那么厉害,还用得着他抢银行吗?”柴娟羡慕的看了眼周子琛的背影,但是一想到他有个凶神恶煞的姐姐,还是劝道,“我看你啊,还是换个人喜欢吧。你别忘了,他姐姐可不好惹,简直就像是恶婆婆附体一样,别人给周子琛写个情书她都要管。”
然而毛文秀还是迷恋周子琛那张脸蛋,忍不住憧憬起来:“那怕啥的?下次我要是见到他姐姐,我就问问,周子琛到底是她弟弟还是她儿子,管那么宽呢?”
柴娟笑了:“我不信,你要是真敢这么说,我就相信母猪可以上树。”
“切,等着吧,下次见到他姐姐,我就直接冲上去勾住周子琛的脖子亲一口,气不死她。”毛文秀野心勃勃。
柴娟笑着没有戳破,知道她只是过过嘴瘾,毕竟那个周子琰,是真的很吓人。
去年开学时的那场纠纷众说纷纭,具体怎么回事她也只是听人议论过几次,但是周子琛姐姐的威名算是深深的留在了所有人的心里。
以至于连男生们都退避三舍,直呼那个漂亮的女人是个母夜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