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辉默不作声的推了推,犹豫片刻,还是拿起来将沙漏调了个个儿。
动静不大?,在这个安静的办公室里,却足以提醒徐如菡,她?身后还杵着一个男大?学生呢。
天色阴沉沉的,她?几乎可以看到玻璃窗上的倒影。
俊秀的面庞,痴缠的目光,以及好几次举起又放下的手臂。
最终还是克制住了,只?是杵在那里,默默的盯着她?的背影。
时间很慢,滴滴答答。
直到隔壁的教学楼传来下课铃声,漫长的沉默就此结束。
徐如菡丢了的魂魄猛然?回归,她?转过身来,接过童辉手里的设计稿,坐下埋头细看起来。
而童辉,也默契的转身,将门?锁打开,方便外面的人一推就进。
然?而并没有?人进来。
十分钟后,上课铃响,一切回到了十分钟之前的世界。
徐如菡把批改好的设计稿卷起来,推向办公桌的另一头,起身回到窗口,只?留下一个孤独又落寞的背影。
童辉却没有?走,依旧站在旁边,倔强地等待着什么。
雪越下越大?,呼啸的风声,是给春天最后的送葬曲。
这场大?雪过去,定然?是个春暖花开的好时节,一切都会沐浴在温暖和灿烂中,万物复苏,生机勃勃。
只?有?她?这糟糕的婚姻,还要继续躺在坟墓里,一天,一天,又一天,不断奏响那无声的丧钟。
最终还是年轻人沉不住气,故意咳嗽了一声。
徐如菡盯着玻璃窗上的倒影,终于开口关心了一句:“雪大?,多?穿点。”
“你也是。”童辉似乎很容易满足,有?这一句就足够了。
他拿起设计稿,转身准备离去。
却被女人叫住:“等等。”
回头的瞬间,一条杏色的羊绒围巾飞了过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的脖子上。
上面还残留着女人身上的香水味,淡淡的薄荷清香,很好闻。
童辉像是瞬间跌落在蜜罐里,喜笑颜开:“谢谢教授。”
打开门?,欢快的离去。
痴心人的脚步声带着前所未有?的愉悦和轻松。
徐如菡默默叹了口气,关上门?,枯坐在办公桌前。
直到下一场铃声快要响起,这才像个设定好模块的机器,拿起桌头的课本,推门?出去。
“起立。”班长雷小雪第一个站了起来。
其?余学生稀稀落落的,歪歪扭扭,哈欠连天。
徐如菡冷着脸:“重来。”
所有?人坐下,重新开始。
还是东倒西歪,不像个样子。
“再来。”说话间,严肃的老师干脆打开了门?窗。
冷风呼啸,瞬间把瞌睡虫赶跑。
雷小雪缩着脖子,声音清脆,中气十足:“起立!”
这次终于满意了,徐如菡点点头,让学生们坐下。
讲课的时候一点情绪都听不出来,提问的时候,也完全看不出来她?对任何?学生有?任何?的偏颇。
一视同仁的冷酷,一碗水端平的严肃。
就连班长雷小雪,回答错了问题也是要挨呲儿的。
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生怕自?己被点到。
心虚的女生更是头都不敢抬,闷声在空白的纸上涂涂画画。
徐如菡看了她?一眼,继续讲课。
一个老师跟学生置气,学生固然?丢人,老师就能光荣到哪里去吗?
何?况这个学生还上了她?男人的床。
事?情只?会更加难堪,更加为人不齿。
她?要脸,只?能当做无事?发生,以前怎么讲课,今天还是怎么讲课。
直到下课,她?那斗志昂扬的精神才瞬间枯萎。
回到办公室,扔了课本,关了门?。
她?痛苦的跌坐在座椅上,抱着自?己的胳膊,无声叹息。
眼泪早就流干了,为了那么一个男人,也不值得。
只?是,心里的泪海却源源不断,咆哮澎湃。
人不能,至少不该,这么不要脸。
她?到底是怎么瞎了眼,选了那么一个男人。
只?是为了那副好看的皮囊吗?
可是那副皮囊,如今已?经发福,变形,就连脸盘子都大?了一圈。
更不用说那粗如水牛的脖子,动三下就结束的真本事?。
她?徐如菡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如今却离不得婚,也发不得火。
只?能继续维持人前恩爱的假象,维护自?己那岌岌可危的尊严。
她?到底不是铁打的,也不是石头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