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洛宸凛声道:“我现在怀疑陆叔查到了些什么,并且这信息重要到丁磊必须杀他灭口。”
还是那条狭窄的小巷,阴雨连绵,不再有调皮的孩子在巷道里乱窜。两旁的人家纷纷关窗避雨,少了高高低低的晾衣杆,纪洛宸终于没再被碰头。
上次来庄一心家中只有他和周淮屿两人,今日多了个陆千帆。三个人沉默走在这条幽长纵深的雨巷里。雨滴打在伞面上,沉闷得快落进人心里去。
陆千帆一身黑衣走在最前,自庄一心意外离世后,她没有再来过好友家中。怕触景生情,怕往日记忆席卷而来,击破她全部的心理防线。
庄一心的家近了,老旧外墙上的爬山虎长得更高,天色暗淡,屋内更暗,从窗外看,不见一丝光亮。
陆千帆的脚步越来越慢,握着伞柄的手愈发用力。
从医院到这里,于她而言不是散心,只是从一个陷入昏迷的亲人身边,来到另一位再也不会苏醒的亲友身旁而已。
“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她是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愁。在雨中哀怨,哀怨又彷徨。”陆千帆回头望,周淮屿沉静地念完了半首诗,“戴望舒的《雨巷》,很应景。”他回望向陆千帆,“你父亲遇袭前一天来了庄一心家,他或许在这里发现了什么。为了他们,你也要振作。别让你父亲白白受伤,也别让你的丁香姑娘,死得不明不白。”钥匙在老地方,陆千帆熟练地开门,将伞靠在墙根处。
短而窄的屋檐遮不住她全身,顷刻间,她的后背被雨水晕开更深一层的黑色。她却浑不在意。只是站在门口。许久后才迈开了第一步。
开了灯后,屋内总算有了光亮。纪洛宸和周淮屿紧随其后进了屋,所有的陈设和他们记忆中并无二致,至少目之所及是这样,看上去陆定并没有改动屋内的布置。
仔细巡查过客厅厨房和卫生间,确认一切如旧,三人来到了卧室。点缀着小碎花的白色窗帘被屋外的寒风吹起。
陆千帆慌忙跑上前合上窗,但书桌上还是落了不少雨珠,连带着窗前摆放得整齐的书和笔记本也被微微打湿,封皮上庄一心的名字被水模糊。她捏起衣袖,小心地挨个擦拭,眼里的雨珠却止不住又落下。
纪洛宸和周淮屿一处处地检查。没有多东西,更没有少物件。陆定就好像只是来这间屋子里逛了一圈,而后又离去了。
再一次打开衣柜,引入眼帘的还是那些华服与首饰,但如今纪洛宸已经明白它们从何而来——这些都是K姐为庄一心置办的“装备”,靠着这些,十七岁的少女掩饰掉了自己的青涩,转而成为了欢场高手。
“这是……”陆千帆忽然被什么东西吸引,她也来到衣柜前,拎出了一件西装外套。
在她的手落在西装上的瞬间,周淮屿的眼神变得认真。这是庄一心所有衣服中唯一不合身的一件,对她而言,这件西装太大了。
“你对这件外套有印象?这好像不是庄一心的衣服吧。”他问。
陆千帆轻轻点头:“是我送她的。”她眸光悠远,回到了过去,“那是一心第一次用模拟卷考到了医科大学的往年分数线,对她来说相当不容易。我和爸爸都为她开心,她自己也很兴奋。”
“我问她想要什么奖励,进步这么大得鼓励一下。爸爸还说他来赞助,什么要求都可以。一心却拉着我的手,说她能遇见我们已经是最好的奖赏·…聊到最后,她要走了我那天身上穿的外套,权当礼物。”
陆千帆抬起手,“就是这件。”?
第42章
“我知道,你们查到了许多证据,桩桩件件都指向她并不单纯。”陆千帆的嗓音颤抖着,她抱紧了手里的西装外套,“可无论一心隐瞒了什么,我始终相信,她是拿出了真心和我相处的。”
看着这样的陆千帆,纪洛宸无声地叹息,没有将庄一心在K姐指挥下所做的事说出口。
周淮屿蓦地伸手抓住了陆千帆怀里的西装,“等等。”他凑近再看了一眼,问道:“你的这件西装,是特意设计成用不同的扣子吗?”
他指着左边衣袖,一棕一黑两颗袖扣与前襟处的木质纽扣截然不同。
“没有啊?!”陆千帆错愕道。
窗外纪声骤响,三人彼此对视。“……那只可能是庄一心自己把扣子换了。”纪洛宸沉声说。
第二次来市局,周淮屿总觉得大堂比起上次焕然一新,正对门口挂着的临南市局的牌子都更闪亮些。
还是路定州来接他们,不过他今儿难得穿上了正装。
纪洛宸脸色很臭,路定州无奈地拉他胳膊,“注意场合。”
“那么多谜题没解开,曹局竟然也敢结案?”周淮屿同样不太理解。
虽说K姐落网,郑文德和丁磊先后死亡,十八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