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陛下,皇后娘娘此次乃是旧疾复发,且来势汹汹,已有血山崩之兆。”
“微臣已为皇后娘娘施针煎药,若服药后出血稍止,则可有望,不然恐怕……”
后面的话,吴院判没敢再说下去,可谁人听不出他话中之意?
话音刚落,常清念小脸煞白,两行清泪顿时顺着脸庞淌落下来,单薄身子在风中摇晃不止。
落在外人眼里,真真是姐妹情深,感人心肠。
“长姐白日里还好端端的,怎会突然病得如此厉害?”
常清念攥着帕子哽咽,仿佛不愿相信短短半日之中,皇后的病竟已到了无力回天的地步。
周玹亦是心焦,薄唇紧抿,沉声命道:
“尔等务必尽力医治,此番若保下皇后性命,太医院上下皆有重赏。”
吴院判连忙应下,带着药童匆匆熬药去了。
回身见常清念哭得悲痛欲绝,周玹不禁轻声安抚道:
“莫哭,有诸位太医在,皇后定会平安无事的。”
平安无事?那怎么行——
常清念止住哭声,抬起双婆娑泪眼,低声恳求道:
“陛下,臣女想进去看看长姐……”
周玹方才瞧过皇后,知道里头正是何等情形,本不欲让常清念进去。
可架不住常清念跪下来苦苦哀求,周玹心中不忍,终归是点头应允。
常清念终于肯站起身来,跟在周玹身后,脚步虚浮地迈向寝殿。
寝殿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绣花纱帐后,只见皇后阖目仰躺在榻上,气息微弱,仿佛下一刻便要撒手人寰。
皇后瞥见常清念,登时心头火起,扯着哑透的嗓子说道:
“妾身有几句话,想单独同陛下讲。”
常清念闻言略有些讶异,一时竟没猜出皇后意欲何为。
但常清念本就是进来做做样子罢了,见周玹挥手屏退左右,便好似只得跟着屈膝一礼,用帕子拭着眼角,一步三回头地退出殿外。
皇后心中冷笑一声,顿时了悟常清念究竟是何等做派,引得周玹如此怜惜。
周玹握住皇后冰凉的手,温声说道:
“皇后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感受到周玹掌心的温热,皇后眸中不禁漫起泪花,缓缓张口道:
“妾身嫁与陛下两载,却不曾为您诞下一儿半女。这些年承蒙陛下不弃,妾身本想好生报答,怎奈妾身实在无福,今后恐怕再难长伴您身侧。”
“妾身斗胆,恳请陛下将清念纳入后宫,只当……”
皇后说到此处,已是泣不成声,断断续续道:
“只当让她代替妾身,从此侍奉您左右。”
周玹不曾想皇后会主动提出此事,心里百感交集,不禁沉默片刻,这才低声道:
“皇后放心,朕答应你。”
见周玹没多想便应允下来,皇后心如刀绞,眼中暗自划过一抹失望与痛恨。
皇后为常清念请封,绝非是想要大度成全。
她怎么可能见得常清念如意?
皇后偏头喘息半晌后,终于图穷匕见,表面关心,实则贬损地说道:
“宫中礼数繁多,规矩森严,可清念自幼丧母,在道观中无人教养。妾身怕她日后恃宠生骄,会一时不慎,行差踏错。”
周玹替皇后抚背的动作微微一顿,听出皇后话中仿佛是在暗示常清念德行不足,不宜受封高位。
见周玹剑眉微蹙,似有不赞成之意。皇后忙抓住周玹的手,急声解释道:
“陛下,妾身并非有意要贬低清念,只是她毕竟初入宫闱,资历尚浅。与其招致非议,倒不如……”
周玹听着,神情慢慢淡了下来,而后沉声问道:
“依皇后之见,应当如何?”
“清念与妾身乃骨肉至亲——”
说了好半天的话,皇后已是心力渐衰,却仍强撑起精神,使了一招以退为进,堵住周玹的路:
“妾身恳请陛下,能赐给清念一个九嫔的位份,也好让她日后在宫里有个依靠。”
“九嫔?”
周玹低声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因着前尘种种,周玹定然是不愿亏待常清念的。仅仅是位列九嫔,倒是与他心中所想,相去甚远。
“妾身自知时日无多,心中唯有此事未了,还望陛下念在夫妻一场的份儿上,能够成全妾身所愿。”
皇后见周玹并未被自己说动,话中不由带了几分逼迫。
周玹闻言,不悦地眯起双眼。皇后此举,无疑是犯了忌讳。
身居上位者,虽可顾念旧情,但却绝不容许有人挟此威胁。再温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