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宫中除却娄婕妤,可还有谁住着吗?”
承琴陪行在轿辇旁,闻声立刻答道:
“回娘娘的话,奴婢方才听锦音说起,长春宫如今的主位宫妃是钟顺仪。”
“是她啊。”
常清念轻哂,脑海中登时浮现出锦音今早禀与她的,钟顺仪恰在当日未给她送贺礼之列,想来是岑贵妃的拥趸。
远远瞧见岑贵妃仪仗停在长春宫外,常清念不由扬了下黛眉,莫非德妃是故意要同岑贵妃撞在一起的?
却说岑贵妃来得早,已经看罢娄婕妤出来。眼下正是御医为娄婕妤请平安脉的时辰,钟顺仪便请德妃移步正殿小坐,常清念自然也被引了过去。
常清念一进殿门,便见岑贵妃也在,正与德妃分坐两侧。
殿中气氛微妙,余下妃嫔侍立在旁,见常清念进来,终于顾得上喘口气,纷纷行礼道:
“拜见常妃娘娘。”
常清念扶着承琴的手从众人面前经过,同样欠了欠身子,朝上首笑道:
“妾身见过二位姐姐。”
众人见礼罢,钟顺仪招呼宫人为常清念添了把圈椅来。
三妃落座殿中,恰似炉鼎三足,隐有分庭抗礼之势。
“常妃这声姐姐,本宫可不敢当。常妃此时叫得亲亲热热的,日后说不准要同本宫讨要什么呢。”
岑贵妃掩唇轻笑,话中讥讽常清念弑杀亲姐之意,唯有她二人听得懂。
常清念也不恼,好似同岑贵妃说笑般,游刃有余地还口道:
“妾身初来乍到,许多规矩不懂,还要多仰仗岑姐姐教导。您若推辞不肯,妾身可就当您心虚,不愿多提点妾身了?”
心虚的究竟是什么,岑贵妃心如明镜,登时轻哼一声,不再理会常清念。
“妹妹今日气色看着不太好,可是身子不适?”
德妃见状,立马开口对常清念表露关切。
“多谢姐姐关心,妾身并无大碍,许是昨夜没睡好罢了。”
常清念婉声应道,并不似方才夹枪带棒。
众人从旁打量着,便知常妃已同德妃站到了一处。尚在摇摆不定的嫔妃们见状,心头更是犹豫该如何站队。
按理说,岑贵妃才是离皇贵妃之位更近的那个。
可常妃昨夜刚刚伴驾,今日仍着意同德妃亲近。莫非皇上心里,其实更属意德妃一些?
正当众人各自思量之际,娄婕妤的宫女躬身进来,恭敬禀道:
“娄婕妤请各位娘娘进去。”
常清念与德妃对视一眼,起身随那宫女步入偏殿。
娄婕妤怀胎已过四月,诊出遇喜后便有嬷嬷精心伺候着,脸色瞧上去很是红润。
原本放在人堆儿里不甚出挑的容貌,此时倒也添了几分柔韵风致。
见二妃进来,娄婕妤从榻边起身,噙笑行礼道:
“妾身参见德妃娘娘,常妃娘娘。”
德妃见状,忙命宫女扶住娄婕妤,去到软榻上落座。
“娄妹妹身子不适,就不要多礼了。”
德妃面上和气,目光落在娄婕妤微有弧度的小腹,不禁笑道:
“娄妹妹当真是好福气。”
娄婕妤羞涩垂睫,呐呐道:“多谢德妃娘娘。”
娄婕妤在宫中并不起眼,德妃平素很少与她走动。几句寒暄过后,便也无话可说似的。
常清念察言观色,适时接过话茬儿,柔缓问道:
“本宫瞧着,娄妹妹这胎怀相极好,不知御医怎么说?”
这话夸到了娄婕妤心坎里,娄婕妤面上浮起喜悦之色,说道:
“回常妃娘娘,御医说妾身胎像稳固,只需安心静养便可。”
娄婕妤目光落在常清念身上,不由带了几分希冀。
只见常清念一袭浅碧色宫装,笑意温婉,眉目舒展,天生便让人觉着亲近。
常清念敏锐留意到娄婕妤的眼神,缓缓勾唇道:
“如此甚好,妹妹可得好生静养,切莫忧思过重才是。”
娄婕妤被说中心事,搭在小腹上的手指不由蜷了蜷。
“娄妹妹怎么了?”
常清念好似关怀般低声询问,实则是逼迫娄婕妤早下决断。
望着常清念柔和慈悲的菩萨玉面,娄婕妤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只见她忽然朝德妃与常清念跪下,低声恳求道:
“妾身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娘娘们应允。”
常清念忙伸手扶起娄婕妤,轻拍着她手背,温柔宽慰道:
“娄妹妹快请起。你有何事但说无妨,本宫与德妃娘娘定当尽力而为。”
娄婕妤紧紧抓住常清念的手,只以为寻到了救命稻草,颤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