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周玹是?个极喜静的主儿,常清念闷声发?笑?:
“若教皇上瞧见,他估计恨不得将本?宫连人带甲,一同扔出去干净。”
“那不是?正合娘娘的意?”承琴笑?颤着打趣。
“对,回头?就?该弄一套来烦他。”常清念哼道。
话音刚落,便听帘外传来崔福的声音:
“奴才崔福,给贤妃娘娘请安。”
常清念笑?容一顿,差点没闪了舌头?,抚着心口扬声道:
“进来。”
崔福立马躬身?入内,笑?得像只眯眼老狐狸,显然听见了常清念方才所言。
常清念心里发?怵,不禁扭头?轻咳两声,安慰自己罪多不压身?,周玹又不能?真拿她怎样。
“崔总管怎么过来了?”常清念故作淡定地发?问。
崔福托着白?玉汤盅上前,谄媚道:
“回贤妃娘娘的话,今儿个天热,皇上怕您背书背得心焦,特地命奴才送来这白?荷花露,为娘娘清心涤暑。”
只说天热便罢了,还非要提“背书”二字,谁听不出周玹话里的揶揄之意?
常清念原本?还不觉得热,见这解暑汤送来,反倒蹭地一下冒火。
“有劳崔总管替本?宫回话,就?说本?宫谢过陛下。”
常清念咬牙谢恩,眼神示意承琴给赏银,勉强笑?道:
“崔总管当差辛苦,回头?吃盏茶解解渴。”
“诶哟,奴才多谢娘娘恩赏。”
崔福噙笑?躬身?,心里更是?要乐开花:
“娘娘放心,您的话奴才都会带到的。若无?旁的吩咐,奴才便先告退了。”
急着将这趣事讲给皇上听,崔福脚底抹油,立马作揖开溜。
瞧瞧,皇上和?娘娘都惦记着互相添堵,这可真是?……心有灵犀!天作之合!
待崔福退下后,常清念再也撑不住笑?容,羞愤啐道:
“承琴,快把这东西给本?宫泼出去。”
承琴慌忙笑?着“不敢”,舀起一勺送至常清念唇边,细声细气地哄道:
“娘娘息怒,这白?荷花露最是?清甜解暑,皇上是?知道您喜欢,才巴巴命人送来呢,泼了岂不可惜?”
见常清念虽低声骂骂咧咧,却也不耽误将甜汤咽下去,锦音促狭眨眼道:
“昨儿宫女们刚把瓜果拿去泉水里湃了湃,原本?还说要取回来。可眼下娘娘来着月事,恐怕吃不得冰的。
“你这丫头?也跟着气本?宫?”
常清念拍案瞪过去,让她二人不许再偷笑?。
见锦音立马配合捂嘴,常清念这才满意,大方地摆摆手:
“今晚去捞回来,你们看着分?赏给大伙儿罢。”
低头?尝了口白?荷花露,常清念心思便又飘去周玹身?上,忍不住娇声咕哝道:
“不专心批折子,净想着怎么调风弄月。”
承琴本?还死抿着唇憋笑?,听见常清念埋怨,却忽地想起件事来,忙正色说与常清念听:
“说来今儿一清早,朝臣们便呼啦一下子全聚来行宫。打头?的是?相爷,后头?还跟着好些穿紫着红的大人,也不知是?出了什么大事?”
锦音也立马被提醒起来,点头?附和?:
“奴婢去采凤仙花时也瞧见了,那阵仗可真不小。后来一打听,说是?大行皇后孝逾期年,大臣们来劝皇上早日选立继后。”
承琴倒不知这内情,闻言顿时咂舌道:
“这便开始奏请了?不是?说至少要满二十七月,才能?另立新后吗?”
忽然想起前一阵子看的书,常清念心中一动?,扬眉问道:
“三辞三受?”
锦音正欲解释,却被常清念抢先,不由拍掌笑?道:
“正是?,看来娘娘知道这个。”
承琴仍旧一头?雾水,忙追问她们在打什么哑谜?
“承琴姐姐有所不知,这是?宫里传下来的老规矩。譬如新帝为表悲痛之情,在听罢先帝遗旨后,都会先固辞不受。非要众臣反复哭求几回,这才肯接旨践祚。”
“同样立后之事,即便众人奏请,皇上头几回也都是不应的,大臣们只好隔一段时日再奏。况且朝中各家皆会为此角力,待到彻底定下人选,怎么不得折腾个半年出去?”
待承琴恍然大悟,锦音这才觑着常清念,压低声音打趣道:
“就像皇上要册立咱们娘娘为后,娘娘为显谦逊,也得先上疏推拒几次,之后再被皇上劝得‘勉强’答应,日后留在青史上才好看。”
承琴了然颔首,光听着都觉得累,不禁直皱眉嫌弃,抬手拍拍自己脸皮,啧啧道:
“这人在世?上,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