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扬外婆过来,搓了搓手,“我眼睛不太好,真是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阿婆,顺道的事。”
……
时间都挤到一块儿,医院里,小孩子尤其多。
沈庭章一手一个牵着看好,在医院呆了有小半天,中午饭都赶不及回去吃,在外面匆匆解决。
吃过早餐又睡了个饱饱的回笼觉,祁凝玉躺不下去了,溜达到厨房拿两块月饼,屋里四处转悠。
还去阁楼欣赏了会儿油画,手欠地掀开钢琴罩,弹了两个音。
“这么大的房子里,居然也就这个值钱。”祁凝玉不免惋惜:“可惜,搬不走。”
吃完两块月饼拍拍手下楼。
走到茶几旁,随意一瞥忽地停住。
之前没怎么注意,茶几上居然还置着件紫金香炉,炉中香灰虽被清干净了,能看出来常用。
她拿起来仔细端详,半晌,扯出一抹笑,“汉代博山炉啊……可值钱了呢。”
历届拍卖记录里,这玩意儿最低都得七位数起步。
“再值钱,也不是你的。”
大门悄声被人推开,高大的人影将身后照进来的阳光遮住。
蔺宵冷眼凝视:“沈哥好心带你回来,你就是这样报答他的?”
“你在说什么?”祁凝玉将香炉放回去,装聋作哑,“我干什么了?”
“你……”
“蔺宵,站在门口做什么?”
下午不到两点,沈庭章带着两个孩子回来。
蔺宵拧紧眉头看了眼若无其事吃月饼的人,一口气压嗓子里,“没什么。体检还顺利吧。”
“小满可健康了!”
“还有我,还有我。”周漫漫挥了挥手里的体检单,“医生爷爷说,我比牛都壮。”
“哇!那漫漫好厉害啊。”蔺宵接过她的体检单,各项指标都很正常,血型ab型。
“ab,和我一样诶。”祁凝玉也来凑个热闹。
两个小孩同时眨巴眼,再异口同声:“你是谁?”
“为什么在我家?”小满连问。
“你就是沈哥儿子吧。”祁凝玉吃完月饼,恶劣地用那只手摸他头,“我叫祁凝玉,昨儿刚被沈哥捡回来。”
两双懵懵懂懂的眼睛扭向沈庭章。
“姐姐说的没错。”沈庭章闭眼缓了缓,进屋抽两张湿纸巾,擦掉小满头上沾到的饼屑,冷淡又疏离:“不过姐姐今天就走了。”
“啊!沈哥别那么无情嘛。”祁凝玉表情夸张,跟人身后转。
蔺宵冷呵一声,顺手拿起小满的体检单,“……小满原来是o型血啊。”
“对啊,我是o!”
“怪不得呢,听说o型血的人都乐观开朗,很爱笑。”蔺宵戳戳他的梨涡,“想必是随你爸了。”
小满疑惑了一瞬,转眼又咧开嘴。
这时,忽然听到咚!一声闷响。
茶几上的香炉咕噜噜滚到地上,漫漫站在旁边,抓着衣角,一脸无措。
“我,我想把它挪一下,但是太重了,我,不是故意的。”哭腔声起,眼眶刹那通红。
沈庭章听到声音从厨房里赶来,先过去摸了摸她的脚,“有没有伤到哪儿,疼不疼?”
周漫漫摇了摇头,眼泪已经下来,“对不起哥哥,我砸坏了。”
香炉顶部一分为二。
“哦,这个啊。这个没有坏。”沈庭章捡起来,将它重新装好,“你看,又好了。”
周漫漫哭一半刹车,挂俩泪泡好奇望着,凑近闻还很香,和庭章哥哥身上味道很像。
“好神奇!”
“这是香炉,平时还要往里头添香粉呢。”
沈庭章翻出常用的檀香粉,压实后添进去点燃。
袅袅青烟,扶风而上。
仿若置身罗刹古寺,浮躁不安的心得以平静下来,隐约像是还能听到藏在香火中的梵钟声。
…
禅院厢房内,诵经声不息。
案台上,紫金博山炉中青烟扶摇。
一素衣僧人笔直跪于佛前,一手敲木鱼,另只手缓慢转动佛珠。
除去观音像,面前还供奉着牌位和照片。
照片早已泛黄老旧,上面的女人却依旧容色昳丽,出尘脱俗,尤其那双盈盈秋水般的桃花眼,多情潋滟…
牌位上,书:吾妻晚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