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班上大显神威后,不管其他人如何看她,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涂鸦画画,只和覃思正关系比较好。
张旬以为她就是这么独来独往、逍遥自得,但当龃龉在时间中不知不觉被修复,美术课代表还是美术课代表,同时也是班级的宣传委员,再一次主动找她帮忙,她也就愿意牺牲好几个午休时间画黑板报。
她不是老好人,也没想和同学处好关系,她只是很好说话,所以那次美术课也爽快地答应了换搭档。
他的抵触她不知道,她的戒备他则不明白。
同样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现在他态度放得这么低,且辅之金钱手段,还能被扫地出门?
蒋冬霓到底是有多讨厌他?
他也不是非这儿不可,张旬心想,总归有地方去。
蒋冬霓醒来看了看时间,这一觉安稳无梦,满打满算睡了四个小时,正好到了中午饭点。
她正琢磨着就早上的剩粥再凑合一顿时,门铃响了,然后门还被敲了两下。
应该是住在楼下的王奶奶。
王奶奶芳龄不祥,是一名光荣的退休人民教师,一头银发小卷发,圆脸圆身,为人热情和蔼。老伴前几年去世了,她习惯了老房子和老邻居,没有搬去子女家里。
在蒋冬霓爷爷奶奶还没有搬走前,蒋冬霓时不时会来这儿小住,这次她回来,王奶奶还认得她。
毕竟是老街坊,对她家的糟事有所耳闻,她把心疼蒋冬霓挂在嘴边,平日里对她多有照顾,蒋冬霓却之不恭。
就像现在,蒋冬霓打开门,乖巧地喊了声“王奶奶”,脸上的笑容在看见王奶奶身后的张旬时僵住。
王奶奶一边答应着一边递给蒋冬霓一个沉甸甸的塑料袋子,“新鲜的青菜和萝卜,我女儿刚送来的,这么多我也吃不完,还有袋橙子,小张拿着呢。”
小张?哪个小张?这个小张?
蒋冬霓硬着头皮道谢。
王奶奶眼睛往后脑勺一瞥,往屋里踏了半步,一只手挡着嘴,自以为低了声音说悄悄话,其实声音清楚响亮,她说:“小蒋,奶奶知道你人很好的,但不管怎么样,感情是需要经营的,小两口有什么问题关起门来好好谈谈,不让人进屋是不是就不太好了,你说是吧?”
蒋冬霓:“……”
她皮笑肉不笑地看了眼一脸无辜的张旬,杀人的刀在心里磨得霍霍作响。
王奶奶叮嘱:“明白的哦,不要嫌奶奶啰嗦哈。”
与其费口舌和王奶奶解释这人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不如就这么应付。蒋冬霓使劲牵动面部肌肉,才能勉强保持表情,“不会不会。”
“那我走咯。”王奶奶说,欣慰地看了看蒋冬霓和张旬,“本来是想叫小蒋来家里吃饭的,今天就不打扰你们俩,下次一起来吃饭啊。”
张旬代蒋冬霓提前应了:“好的,谢谢奶奶。”
王奶奶催促:“哎哟,你们进去吧、进去吧。
她是真的可怜蒋冬霓,一个年轻女孩子现在有家和没家一个样,孤零零的,如果有个伴,她在天上的爷爷奶奶多少也能欣慰点。她教了这么多年书、带了不知道多少学生,自认为自己还是有点看人的眼光的。
小张这小伙子,面目端正,精神气就挺足的,没花花肠子。
“嗯,奶奶你下楼小心。”张旬说。
“哎哟,”王奶奶笑得开怀,“你们进去吧,我看着你们俩进去。”
蒋冬霓:“……好的奶奶。”
重新关上门,蒋冬霓缓缓翻手叉腰,堵在玄关处,没让张旬再往里走一步。
俗话说天塌下来有高个子的人顶着,蒋冬霓觉得自己的怒气已经窜得天花板去了。
她冷声:“橙子。”
张旬听话地把那一袋橙子放在旁边的柜子上,小心解释,“我不知道去哪,就在门口待了一会……”
“出去吧。”蒋冬霓随即下了命令。
面对既定的二度驱赶,张旬沉默几秒后,低下头,低了声音,再一次恳求:“我真的不能……”
蒋冬霓毫不犹豫地打断他,“不可能。”
“……是因为房租不够,还是因为我是异性?”
蒋冬霓觉得张旬这个人是有本事的,一句话轻轻松松又把她惹得鬼火冒,好像只要她不答应,就只有贪婪和古板两种人设可选。
男女授受不亲的理由太老套,于是蒋冬霓选择了前者:“对,五千块不够。”
“那需要多少?”
“一万。”
“好。”
“你有钱吗?”
“有的。”
张旬说着掏出手机,却忘了自己的手机已经坏了,怔愣之际,蒋冬霓笑了,这一次她较为客气地把张旬请了出去,“要不要我帮你叫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