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姓蔡,名静姝,是老夫人一母同胞亲妹妹的孙女。父母长辈皆已过世,自幼养在老夫人膝下,早年嫁人,如今守寡归家,只是为了避嫌,没有养在伯府,另择了一府邸。
直到宜真嫁进宋家,她才被老夫人接进伯府小住。
可不知怎的,宜真总觉得她的夫君宋简之与这位表妹之间,似乎别有隐情,便让人注意着,果然,探查到了两人在宋简之幼时所居的院落私会。
随着阿竹的言语,宜真渐渐重拾起当初的记忆。
她与宋简之也曾有过新婚燕尔的时候,那时,宋简之虽稍显冷淡,但待她也算温和,她也曾有过期许,所以在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就分外的忐忑和愤怒。
当时宜真直接带着人去了那院落。
之后几年过去,宜真见多了世事,历练多了,也曾懊悔,觉得当时太过冲动了些。
有些事当时不觉得,可事后才想明白,哪里有那样巧的事情,说到底,不过是有心人的刻意算计。
不过这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因为忆起从前,宜真又有些出神,等到阿竹的声音停下,她才回神,略顿了顿,道,“走,我们去看看。”
纵使重来一次,在某些事上,宜真也不会改变她的选择。
她宁愿清醒的痛苦,也不要虚假的幸福。
阿竹立即服侍她起身,而后带着一众丫鬟,往那处院落而去。
天气已经入了冬,院中枝叶凋零,纵使有匠人精心培养的常青花木,依旧难免有些萧瑟。
宜真下意识放缓脚步。
临死前,也是这样一个冬日,可那时的她缠绵病榻许久,已经许久未曾看过外面的景致的,如今得以再见,不免想要贪看两眼。
阿竹不知其中内情,见她慢了下来,以为她心中踌躇,便就低声道,“夫人,不若我们回去吧。”
今儿个宜真的反应有些反常,让她心里有些拿不准,一时觉得夫人这个反应似乎有些不对,一时又担心她是伤心太过。
夫人这些年实在是过得太不容易了,阿竹想。
“不必。”
“那,那我们可要快些,万一有人通风报信就不好了。”阿竹转而道。
梅儿和夏叶夏花一路跟着,闻言忙竖起耳朵听,刚才她们突然得到吩咐,主子要出门,可到底是要干什么,谁也不知道。
不过通风报信?那事情定然不一般。
梅儿还罢了,夏叶和夏花却不由的有点担忧。
这里到底是襄台伯府宋家,而她们是宋家的丫鬟。
“不急。”宜真淡淡道。
捉奸这事,她也算轻车熟路,况且如今也不过是重来一次罢了。
有心人没有达成目标,怎么会轻易离去。
一路慢行,终于到了一处院落。
这是如今的襄台伯宋简之幼时所居的院落,如今伯府唯有一不得重视的庶子,所以这个院落便一直空着。
原本本该是大门紧闭的院落,如今门半掩着,站在门外,能听到院内的窃窃私语。
对于这一幕,宜真只觉得陌生又熟悉——
毕竟是十几年前发生的事了。
她想着,有些无趣的抬步,几步上前,信手推开院门,宽敞的院内,修长挺拔的男子半揽着怀中清丽柔婉的妇人,眉目满是柔情,好一对璧人。
男人是宋简之,她的夫君。
女人是宋简之的表妹兼爱妾,蔡静姝。
同她身边的一众丫鬟一样:
在她的记忆里本该都已经三四十岁的人,如今却都正值青春,瞧着才二十来岁。
听到来人的动静,两人都看向门口。
蔡静姝低呼一声,慌忙起身,躲到了宋简之身后,颤颤惹人怜。
“舒宜真?你窥探我的行踪?”宋简之眉微皱,说出口的话沾染上怒气,显而易见的不悦。
说话间,他将蔡静姝半掩至身后,仿佛生怕宜真伤害到她一般。
“伯爷这是先发制人?”有件事,宜真一直想不明白,直到现在也是,明明是这些人做错了事,可他们为什么能理直气壮的反过来责怪别人?
“你若喜欢表姑娘,直接说要纳她进家便是,何必如此偷偷摸摸的。”宜真施施然道,边分心想了一下原本她是怎么做的来着?
似乎,是与宋简之大吵了一架?最后惹恼了宋简之,让他放下狠话,要纳蔡静姝为妾。
后来想想,那时到底年少,受不得尚且新婚燕尔的夫君,在面对别的女子时,流露出从未在自己面前展现过的柔情。
可再多的嫉妒和不甘,在之后十多年冷漠疏离的相处下,也都被消磨殆尽了。
如今,只余下恨意和倦怠。
甚至无需宋简之开口,她可以主动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