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皆有私心,皆有杂念,混在一起,便生纠葛。
宜真倒也不急,一点一点慢慢来就是。
一上午的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宋简之上午呆在书房,等到午膳时,准时回来用膳。
“伯爷怎么回来了?”宜真眉微动,有些惊讶道。
这不是宜真第一次这样说,但每听到一次,宋简之都觉得里面的讥嘲和轻蔑更盛一分。
就仿佛舒宜真无声在说,‘瞧,你还是要回来找我。’
那种无声的羞辱,让宋简之气怒至极,却又不得不忍下。
越是如此,他越是愤怒。
浑身绷紧,宋简之松开紧咬的牙根,装出副温和的样子,微笑道,“我与夫人一起用。”
宜真轻飘飘哦了一声,之后就没再理会他。
相比已经能做到视而不见的宜真,宋简之却不由的去在意她的反应,可越是在意,就越是恼怒。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存在对舒宜真丝毫没有影响。
她简直目中无人至极。
两人用过午膳,宋简之表现的很是殷切,哪怕再如何气恼于宜真深藏于眼底的讥嘲,也强忍了下去,直到膳后,才寻了个由头,起身离开。
瞥了眼他大步离去的身影,宜真垂眸一笑。
十几年夫妻,她深知宋简之的喜恶,更知道如何能轻而易举的激怒他——
尤其是他再生气都只能强忍住的时候。
宜真低笑了一声。
她简直,愉悦极了。
冬日渐深,屋内暖意融融,用过膳后人总有些犯困,宜真便就小睡了一会儿,等到醒后,乘着倦怠起身,让人去库房取了东西来。
富贵人家嫁女,都会准备丰厚的嫁妆,足够女子在夫家吃用一生。她的嫁妆虽然有些简薄,但该有的都有。
其中就有为儿女准备的东西。
梅儿带人,很快取了一个箱子来打开,里面是一个个木盒,打开后都是发冠。
宜真一一看过,选了几顶命人给宋庸送去。
“夫人,都给大少爷吗?”梅儿忍不住问,眼中有些急切,在她看来,着都是给未来的小主子准备的,怎么能给宋庸呢。
他跟自家姑娘无亲无故,不过是宋家一个不起眼的庶子罢了。
宜真点了点头。
梅儿欲言又止,看着屋内这么多人,只好咽下劝说的话,带着人去了。
自家夫人连这东西都准备了,她得好好说说,让对方知道该如何感谢自家夫人才行。
至此,宋庸的事情告一段落,宜真想起自己早上命人送去长公主府的帖子,按了按额角,开始命人准备礼单。
这次宋家的事长公主府也做了不少,她从宫中回来后就听说了,不论长公主府究竟为何这么做,她都得回去一趟,表示谢意。
那个地方,若非必要,宜真实在不想回去。
宜真的思绪不由陷入那段过往。
对她而言,已经过去十几年,她其实已经记不清幼时在长公主府的事情了。倒是后来长公主失去帝宠,府中败落的样子,她记得更清楚些。
等等。
宜真忽然想起一件事。
按照时间推测,这个时间,她母亲留下的那些医书,应当还好好的。
宜真精神一震,开始仔细思索。
宜真的母亲代代行医,据传祖上还是前朝御医,只是后来传到她母亲那一代,祖父死在战乱之中,膝下只她一女,也早早逝去。
母亲去时,宜真还年幼,并不知道这些,等她打听到,并且得知母亲还有一些祖传的医术留在长公主府,上门讨要时,才知那些书已经丢失,找不到了。
可府中库房进出都有记载,若真心要找,如何会找不到,长公主府那样说,不过是不想找罢了。
一笔糊涂账,算不清楚,宜真只得放弃。
可现在,应当还来得及。
宜真不通医术,就算拿了那些医书也无用,可那是她母亲的东西,她不想将之留在那要了母亲性命的长公主府中。
主子显然在想事,屋内一众侍候的人都安安静静候在一旁。
有幸有乐对视一眼,稍等了等,见着宜真回神,有乐上前,低声说,“夫人准备何时去看看皇后娘娘送您的那个庄子?”
“明日我要去一趟长公主府,后日吧。”宜真倒是没在意这个,只是她问起,便就想了想。
有乐微微一笑,说,“夫人莫怪奴婢多嘴,皇后娘娘给您的那个庄子上还有好些佃户奴仆,如今正等着认认新主子呢。”
宜真心中一动,抬头看向有乐。
她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夫人也可挑挑,看看有没有趁手的人能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