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连风似乎都?格外温柔,微微拂过?,片片花瓣飘也似的慢慢落下,掉在宜真如云般的青丝间。
她低头捧着书?,如玉的脖颈在枝叶漏下的日?光中仿佛生着光晕。
宋庸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不由微怔。
恍惚中,仿佛看到?九天之上的仙子。
“母亲。”他很快收敛心神,笑着唤道。
宜真抬头,未语先笑,道,“坐。回来了,玩的如何,可还开心?”
自?从?她在帝后面前得了脸,宋庸这个被她养在膝下的庶子也被更多人知道,倒是多了不少朋友,平日?里也总被约着出去玩耍。只是这个孩子懂事克己,哪怕这种情况下也未曾懈怠过?习文学武,竟未曾让她费过?一点心。
丫鬟们立即动身,搬了锦凳在宜真一步之外放下。
宋庸落座,嗯了一声,关切道,“母亲今日?可好些了?”
自?从?前些日?子宜真称病,他就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几乎每日?都?要?来问候——
虽然瞧着宜真无事,但既然她露出这样的口风那定然是有原因的,宋庸半是关切,半是为了配合。
“好些了,只是晚上吹了风,稍有些不适罢了,养上几日?,慢慢就好了。倒是你,今日?出门都?玩了些什么?”宜真笑着说,握着书?卷抬头看他。
小孩子总是长得飞快,尤其是十来岁的年纪,几乎一天一个样。
合身的袍子,金冠,玉带,再加上读书?习武勤习礼仪后,养出的从?容气?度,挺拔身形,以及出众的仪态,这样的宋庸走出去,谁不赞叹。
这是只有勋贵世家,堆金砌玉才能养出的样子。
这是宜真养出的孩子,他现在的样子,谁还能想起初见时那灰扑扑的模样。
她心里,也是为之骄傲喜悦的。
宋庸一一乖巧道来,今日?约他出门的是左右隔壁几个候伯府邸的孩子,一同去了城北校场去看练兵。
“竟去了校场。觉得如何?”
“孩儿见了,只觉我大齐军士兵强马壮,威武煊赫。”宋庸说的认真。
宜真不由一笑,说,“正是如此?,只是——”
当?今能结束乱世,称帝建国,手下的军武自?然强大,只是大齐立国时日?终究尚短,四下还有不少隐患。
事实上,哪怕是前世宋庸登基,她临死前,在外还总有蛮夷扰边,在内亦有前朝余孽作乱,算不得太平。
若只是寻常孩子,宜真不会说这个话,但宋庸是不同的。
他是未来的天子,她觉得有必要?,也需要?跟他说一说这些事情。
宋庸听?得认真,眼?神微动,若有所思。
他生来聪慧,神思敏捷,只是囿于见识不够。如今从?宜真口中得知这些,心中顿时生出种种想法?。
“好在,我大齐人才济济,你们这一辈长成,各自?努力奋斗,终有一日?,能缔造出真正的盛世。万国来朝,岂不快哉。”宜真直抒胸臆,期许的看着宋庸。
在这样的目光中,宋庸精神一震,心潮澎湃。
这样的情形,他何尝不想。更莫说宜真对他有此?期许,他不由越加的振奋激动。
“母亲,孩儿会更加用功努力,绝不让母亲失望。”
“错了。”宜真捏着书?卷点了他一下。
“是不要?让你自?己失望。”
“不要?等到?而立之后,回忆往昔,全是懊悔。”
“知道了吗?”
宋庸立即点头,宜真一笑。
若要?说起来,她对宋庸并无太大的期望,可再仔细一想,又似乎有很大的期望——
她期待着宋庸回归自?己的身份,成为皇孙,成为殷章,期待着他登上帝位,成为记忆中那个运筹帷幄的天子。
宜真有时仔细想来,难免会有些惶恐,担心自?己会将?宋庸养坏。
索性?他一直都?表现的很好,让她得以安心。
午膳两人是一起用的,用过?之后,宜真会和宋庸聊一些教学之上的事情。
“母亲,我想学习数术。”
聊过?之后,宋庸道。
宜真微讶之后,很快恍然。
“倒是我疏忽了,的确该找个人好好教你。”她道。
礼、乐、射、御、书?、数,是为六艺。
礼仪有高嬷嬷教导——
这个活是她老人家主动要?求的。
宋庸的礼仪虽然有宜真派人教导过?,但在高嬷嬷眼?中还是差了些,她教授之时,特意混入了宫中礼仪。
至于乐,书?,则由江秀山这个文师傅教授,射,御有陈豪这个武师傅,算下来,就差了数。
“母亲这就命人去找,你且先等等。”宜真立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