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殿灯火明亮,不知含了多少人?的祈愿。
殷章一身黑色绣麒麟袍,挽袖亲自点燃了灯火,而后站在神台之前——
抬头看着神像。
不恭不敬。
张狂桀骜。
丝毫不像一个求神之人?。
宜真眸光微动,看了眼左右时候的下人?,见都老老实实垂眸,这?才放下心。
这?个举动传出去了,虽说?不是什?么大?事,但终归不好。
她?一回眸,就对上殷章转身看来的视线。
灯火从他身后照来,洒下大?片黯淡的黑影,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只觉那个身影无比高大?,隐藏在晦暗中?的眸,也格外深邃。
他好像在看她?。
他的确在看她?。
两?人?对视一眼,刚才的桀骜和晦暗似乎只是个错觉,宜真看着殷章对她?笑了起来。
“好了。”殷章大?步走向殿外,笑道,“表姐,走,我们尝尝这玄清观的素斋如何。”
宜真点头,说?好。
玄清观的素斋不错。
宜真平日里对吃食不算挑剔,但身份地位在这?里,膳房的吃食多采用?珍贵食材,做起来一道道工序也格外繁复精细,自然?不是这?素斋能比的。
不过家中?的膳食吃多了,再用?这?素斋,倒是别有一番清爽的滋味。
殷章更是不在意。
他幼时虽不算吃苦,但也着实享受不到,对穿衣住行方面很能将就。因此,他看了眼宜真,见她?无意,就没说?什?么。
用?过素斋后,时间已经不早了,殷章送宜真回她的院子。
这?种事她?们两?人?之间做过无数次,在殷章还没有回到皇家的时候,彼时才十四五岁的他,就一直像个小大?人?般守护在宜真身边。出入护送,事事关照体贴。
彼时宜真从来没多想过,直到如今,忽然?忆起往事来,心中?不免百般滋味。
那时,殷章在想什?么呢?
“表姐,做个好梦。”门外,殷章驻足,注视宜真含笑低声说?。
宜真回看,眼波不由晃动了一下——
恍惚中?,她?似乎被殷章眼中?那束火给烫到一般。
“嗯。你也是。”宜真不觉垂了垂眸想要避开?,而后抬眼笑道。
“好。”
“你先走吧,等你走了我再进去。”宜真轻声说?。
“不用?。”殷章想要拒绝。
“要的。”宜真打断,提醒他,“你是太?孙。”
殷章不由微微皱了皱眉,有心想要辩解,在宜真面前,他从来没在意过自己太?孙的身份,可他也知道,这?不是他说?不在意就能不在意的。
若传出去,难免会被人?说?宜真骄狂。
“好。”殷章这?才有些闷的应了一声。
每次见他这?不甘不愿,却又?听话懂事的样子,宜真都忍不住想笑,这?次也是如此。
她?险险忍住,眼中?却还是浮现了笑意。
“恭送殿下。”她?说?。
见了她?笑,殷章的心情又?变好了,对她?一下后转身离开?。
一路走到昏暗处,他回眸,只见那两?扇门徐徐关上,宜真往内走去的背影最终不见。
道观的院子,不管怎么收拾,终归是有些简陋的,更莫说?和兰园相比较了。
丫鬟们不满意的收拾着,宜真随意寻了一卷书,在旁看着打发时间。
殷章既然?来了,不管宜真致歉之前作何打算,眼下也只得按下去。
她?本来是想借机多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成婚人?选的。
第二日,参加完法?会后,两?人?一同回京。
宜真坐马车,殷章骑马。
不管过去多久,甚至是前后两?世,宜真都改不了一上车就昏昏欲睡这?个毛病。
京都的七月总是多雨,天从早上起来就一直阴沉着,不见日头,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闷热,她?便命人?掀起帘子,得了山间吹来的风,才总算觉得好些了。
倚在软枕上,半梦半醒中?,宜真看着外面骑在骏马上的殷章。
十八岁的太?孙殿下,从马车里只能看到他的侧颜,轮廓凌厉分明,肩上的团龙纹分明,意气风发,威势赫赫。
他真真正正,是个大?人?了。
仔细想想,她?似乎也只比他大?五岁,可宜真却总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很老了,不年轻了。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会喜欢她?呢?
这?个问题,宜真一直避免思考,可现在却不由自主?的想起,进而萦绕在心间。
殷章能清晰感?觉到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