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浮雪宫总是雪飘如絮,皑皑茫茫。倒是门上的四面灯笼显得有些多余,失了亮色。
“弟子无用,没能阻挡叶清仙步入开光境。”
苍颜阴着脸站在正殿中央,凝视着桌上的一封信笺。
她退了身旁的掌事弟子,将信重重摔给跪在地板上一言不发的水若。
“开光境?她早都元婴了!你再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水若伸出微颤的手,将砸在身上的信笺缓缓移到眼前。
北漠帝君的圣印,赫然闯入她的全部视野。她惊恐地望着纸上的密密麻麻,额间渗出豆大的汗珠。
“父王他,当真要如此绝情吗?不是说,只要她心尖一滴血便可……”
苍颜并不急着回应,她左右巡视一番,随后微微转动上的一方纸鸢。
“轰……”
只听得一声闷响,书桌旁的地砖左右分离,显现出一块多边形的地道口。
见状,水若拿起信,随那满是寒气的女子入了密室。
密室随设于地下,却丝毫不逊色于一砖之隔的主殿。
四处纵是霜雪点缀,银装素裹。苍颜走向雪莲簇拥的寒玉台上,缓慢而优雅地坐下。
水若方要行跪礼,却被座上的女子一手制止。
“到我旁边来坐吧。”
“这……谢门主。”
苍颜不由发出一丝苦笑,她重新拿回那纸信笺,仔细端详。
“其实说起来,我们也算是亲人。当年北漠派我来此做内应,本是为偷得玉枢壶献于帝君光复大业。无奈仙山重重禁制,我每次都是无功而返。不过今时不同了,璇玑石重新现世,而璇玑圣女也离开了朝月,我们的机会终于来了!”
水若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苍颜手中的那张纸上,眼神里再没有半点灵气,只剩下无尽的黯淡。
“就算如此,我们也用不着让她元神俱灭吧,不是只要一滴血就可以璇玑石吗?”
“妇人之仁!如此心胸,你怎配担当北漠公主的名?帝君若不以此诓骗,依你那犹豫寡断的性子何时才能成功?”
方还态度柔和的苍颜,此刻又忽得变为殿上不可一世的香雪门主。
“我也不想过早行动,可东觉那个没脑子的非要一心袒护她。都多少年没有收过徒了,偏偏要在这个时候重新破例。若真教她登上别离殿做了首徒,你以为我们还有接近的机会吗?及笄之日若被她集结四化解了璇玑命劫,你我二人可就真的再无颜面回到北漠了!”
“即便我们杀了她,可您也知道那存放玉枢壶和璇玑石的禁地有多凶险,单凭你我根本不可能有机会下手。况且不说两下落不明,那雪心铃一直由我父王把守,她无论如何也是拿不到的。”
水若字字珠玑,似在为小不点的性命做最后的努力。
苍颜勾唇深意一笑,手间召唤出一团黑乎乎的混沌气息。
“多余之事不必赘言。试剑大会在即,以她现今的实力入前三甲绰绰有余。不出差错的话,最后的胜负会在你、她和宁衡间抉择,到时我会将你们的木牌放到一起。东觉此行定是要叶清仙夺得首席,想玲珑那贱丫头也少不了帮衬。这团浊气乃是至邪之物,正好克制仙山一族,再加上帝君赠予你的法宝霜影剑,不怕制服不了她!”
水若如鲠在喉,她从没有像现在一般,对自己的身份深恶痛绝。
她伸出手,慢慢靠近那团魔气冲天的可怖气息。眼角,悠悠坠下一颗没有温度的液珠。
“这是……断灭蛊?”
苍颜嘴角的笑愈发诡异妖艳,目光朝着水若的方向投去些许赞赏之意。
“不错,这便是可控人心神的断灭蛊。此蛊与灵息融合可无色无味,藏匿于无形间。比武时,你顺势将此蛊种入她脑中,她自会乱了分寸输得比武。之后我只要稍加催动灵息,便能让她乖乖的闯入禁地拿出璇玑石。璇玑圣女天生就对有特殊的感应,那些禁制对她来说形同虚设。到时,仙山外自会有北漠接应的人马将她送往勾雪城,只要及笄之日一到,帝君便可将她挫骨扬灰,依附她的神识璇玑石夺取神力。”
水若讶异地望着眼前愈发疯魔抽离的苍颜,满脸骇然。
她恍然觉得,那是一个被爱辜负良久的人。
***
明日,便是试剑大会的日子了。
叶清仙和往常一样,下了九墨师姐的课便往修行林跑,水若也一如既往的被苍颜散仙叫走。起初叶清仙还有些不舍,可满月过后,倒也成了习惯。
今日的修行林一反常态,三派弟子皆聚于此,相互切磋请教。就连平日里最不爱动弹只喜欢在房内研习心法的那几干人等,也破天荒的在灵木竹前施展剑术。
“呼。”
叶清仙紧张地吁出气,反复搓揉微微发冷的手心。
“怕什么,你都已经是元婴期的人了,对付这些家伙还不是绰绰有余!”
玲珑不知何时出现在叶清仙的背上,调皮地拨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