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仙扬起脸,她突然觉得此时猛烈的风雪有种说不出的温暖。
顿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脑海中闪过。
她急忙向四处张望,那俊朗无双的面容终是无迹可寻。
“玲珑,你们有看到宁师兄吗?”
叶清仙将仍坐在地的玲珑扶起,轻轻拍掉她衣上的残雪。
玲珑摇了摇头,心事沉重。
“没有,我们都是被帝君关押在不同的房间。就连蒲雨,我也是今日才得以相见。”
话音刚落,强烈的痛感再次漫上心尖,叶清仙攥紧双拳,朝着自己的脑袋狠狠砸去。
“你这是做什么!”
“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你们也不会受这样的苦。宁师兄也不会不见,七烟门主和落门主也就不会……”
陡然,她直起身,拼命擦掉眼角微微渗出的泪珠。
的确,眼前之事仍为化解,儿女情长又何以堪?
叶清仙冲玲珑和蒲雨二人微微一笑,转身向浑身是血的水若走去。
“爹,爹你不会有事的!你看看我,我是若儿啊!”
水若已然神识不清,脸上的泪痕混着水辰汩汩的鲜血,颇为渗人。
一侧的杜若除了喟叹还是喟叹,欲言却又止。于天下而言,她是对的。但于自己、于女儿而言呢?她只能摇摇头,刻意将那分别之景隔离于眼前。
水辰眼中的光亮愈发黯淡,朦胧间,那漫天飘散的雪花交织变幻为幕幕往事。
“若……若妹妹,你真的愿与我一同前往北漠吗?”
声落,语罢。
杜若再抑不住内心强烈的负罪感,泪洒仙山。她知道,他要离开了。
她压住满是哭腔的嗓音,颤抖地道出她当年的答案。
“辰……哥哥,只要是你,别说是北漠,就算是无人所知的拔舌地狱,我也在所不辞!”
水辰已然分不清何为现实何为虚幻,眼前的景象依在细数,动人动情。
东觉望着地上愈发苍白的面容,昔年旧景历历在目。
“当年……我们不都是离尘至仙的弟子么?同系一门,为何要落得如斯田地!”
杜若听得他言语中的激愤,泪水又一次从侧脸划过,凄美如残阳。
静躺在水若怀中的男子,身躯愈发的冷了。他闭上眼,很想一睡不醒。
“若……若儿,爹……爹知道,这些年来,你受委屈了……爹,爹对……”
话音未完,水辰再无一丝气力支撑,他合上眼,嘴角扬起完美的弧度。
纵是遗憾万千,他总不想在这最后的光景再伤害她。
“不……不!!!”
水若疯狂地摇晃着他的身躯,她不相信,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北漠帝君,会因为一个破石头丧命于此。
良久,见那人终是没了动静,水若方停下了手。她抬起头,仰天长啸。
“为什么?为什么!”
指甲掐入掌心,混着父亲冰冷的液体,寒入骨髓。
见状,杜若上前欲要将其拉起。不料水若反手一躲,自己险些扑了空。
“滚!你给我滚!”
水若将父亲的身体轻放在地,转头扭向不知所措的杜若,厉声怒吼。
“要不是因为你,爹也不会死!你就是个灾星,你既然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杜若显然被这一声训斥惊住,双足不自然地退去两步。
“若……若儿,我是你娘啊,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你以为是娘愿意离开你吗?娘是……”
“够了!”
水若望着她眼中泛起的泪光,一声冷笑。
“呵。娘?我水若自记事来,只有爹爹和偌大的北漠寒宫相陪,从没听说过有娘这种人存在!纵然爹做错了的事,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你知不知道,多少个夜晚里他在梦中哭醒,在大殿上借酒浇愁,口中念的都是你的名字!”
杜若看着她眼中熊熊燃烧的怒火,心中刺痛万分。她不知道,是女儿的态度使自己寒心,或是辰哥哥日夜的思念使自己。
良久,她对上那双仍未消火的眼,微微点头。
“我知道了。”
杜若揪着衣襟的手缓缓放下,她走向久久未语的叶清仙,柔声说道。
“圣女,可否再借璇玑石一用。”
“啊……好。”
不知为何,叶清仙无条件相信眼前的青衣女子。她大方地将璇玑石递上,神色坦然。
杜若莞尔一笑,她侧过脸,最后望了一眼自己心心念念十余载的女儿。
“若儿,娘走了,好好照顾自己。”
水若转过身,死咬下唇,眸间却一阵温热。
须臾间,龙霄即刻转为七彩四溢的神石。杜若闭上眼,脑中的神识愈发迷糊。唯有万千光点,缀于其间。
人影消散,似从未来。
待杜若的身影浑然不见,水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