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月城东麓,云水宫内。
一名满身是血的男子瘫倒在地,时不时发痛苦的低吟声。只是眸间潜藏星火,暗流涌动。
座上,一袭黑袍阴森恐怖。
“不愧是爹的好儿子,做起事来都这么有性格!”
宁衡倔强地抬起头,曾日的百般顺从终于全部抛弃。他怒视着座上轻声冷笑的男子,咬紧牙关,双拳闷闷击在冰冷的地板上。
“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替你做事!”
“好,有魄力,爹当年果真没看错人。”
黑暗裹挟的宁震天,浊气从袍间滚滚而出,围绕在千疮百孔的宁衡身上,投去让人备受的万蚁术。霎时,宁衡只觉无数蚍蜉爬上肌肤,一口口啃噬着自己的灵息。他痛苦地抓挠,强忍的泪水尽情喷溅。
“你……你这个疯子!”
宁震天看着受尽折磨的宁衡,疯魔诡异的笑声响彻大殿。
“哈哈哈哈哈。没错,我就是疯子。从她决心抛弃我的时候,我就已经疯了!”
言及心痛处,宁震天猛地甩下黑袍,寒光从扭曲的脸上折向身前红肿的宁衡。
宁衡已然没有了思考的能力,指尖麻木地在红肿渗血的皮肤间来回滚动。脑海中,只有一个最清浅最干净的女子正冲自己微微一笑。
是他早已失去的天真。
“看在你这么忠心耿耿的份上,爹还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话音方落,宁衡骤然一惊,恐怖的字眼涌上心尖,刺痛难忍。
宁震天将手轻放在他满是污垢的头发上,胡乱的拨弄着。手下的男子早就没了挣扎的气力,只能任由他凌辱虐待。
“程霜的身上,有魔君的噬魂种。要知道这可是魔界至宝,只要时机成熟,不管她意下如何,那种都会深埋在那璇玑石中。到时候,天下便唾手可得!”
宁衡惊恐地望着这浊气冲天的堕仙,本就脆弱的心口愈加难受,他闭上眼,脑中的神识逐渐模糊。
朦胧间,那双熟悉的手,正一点点朝自己袭来……
***
“程霜,对不起。”
叶清仙站在她身后,千灯镇时的怨恨早已烟消云散。想到接下来又会发生似曾相识的画面,她攥紧手中的古琴,毅然决然地加入他二人中间。
“你干什么,快回去!”
程霜皱紧眉头,怒眼扫向脸色坚毅的叶清仙,大声怒吼。无奈结界已设,自己的身子不能脱离,否则便前功尽弃。
叶清仙摇摇头,没有回应。只是恣意拨弄瑶光祥瑞的未央琴,灵音骤起。一旁的谢言亭默默看了她一眼,说不出的感觉遍及全身。他深吸口气,掌中滚出源源不断的霜雪气息。
见她如此执拗,程霜只得作罢。她咬住下唇,双手合十,一面淡绿色的灵光罩赫然将叶清仙包围其中,如沐春风。
“你自己多加小心。”
叶清仙会心一笑,周身腾起耀眼的霞光,一一于指尖的琴弦之上。是时,三道强大的灵力波及向中央金光闪烁的水珠,托生的莲叶即刻膨胀扩大,连同几条贪图水欢的飞鱼一并裹挟,活生生将水珠隐蔽其中,化为一个浮于水面的绿色圆球。
“不好!”
谢言亭率先感觉到周围的异变,他抽回手,企图分离法阵。谁想,空气中突然弥漫一股浓烈的醉花香,三人的身子顷刻软绵无力,难以动弹。
一波未平,左侧的程霜突然大声尖啸。身体中,一颗魔气冲天的种子破衣而出,迅速收拢周围的灵气。
顿时,浮于半空中的三大尽失光泽,程霜顶着血红的双目,麻木地走向被莲叶包裹的水珠处。
“这是……”
“噬魂种!”
谢言亭奋力从地上挣扎起身,一脸错愕地看着愈发走远的程霜,心如刀绞。虽然他沉眠于雪心铃中已久,可程霜的事却清晰异常。哪怕是沦为魔教圣使,他也宽容相待。只是,他不明白,此等魔物为何会存于她的身上。
魔气侵体的程霜只有一个念头,夺取神力。
她靠近水波轻荡的圆球,掌中涌出两道黑色的光束聚集其中,的灵力源源不断地被吸入体内,化作摧毁屏障的最佳武器。
“不……不要。”
谢言亭艰难地爬到程霜脚下,悲悯的双目直勾勾盯着她麻木不堪的脸,全然不顾自己或俊朗或风度的失态。
命贱如蝼蚁,还要这幅皮囊作甚。
他轻轻晃了晃她的裙角,一道迅猛的浊气瞬间钻入他心口,鲜血喷溅,染尽蓝衣。
“唔……”
谢言亭捂住前胸,双手依然死死攥紧,任凭魔气来回。
叶清仙本欲上前制止,无奈自己的灵息不够强大,只嗅入一点异香,身子便如同被施下定身蛊一般。
“现在,你总该放弃了吧?”
她闭上眼,那和自己相同的声音再度回响在耳畔,清脆悦耳。
叶清仙猛地睁开眼,身前的状况依然如是。程霜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