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该死!”
朝月城内的魔物像是被复刻一般,源源不断从通往魔界的入口处涌来。纵然叶清仙贵为上仙,可到底初生牛犊,多了几分胆气,少了几分韧性。手中的剑,一不留意被突然袭来的两只毒青骨鸟夺去,雪白的长袖即刻落得三四个血点。
她赶忙将双手移向心口,指尖涌出淡蓝色的光芒。叶清仙围着那两只通体青绿色的毒鸟,手中的灵光迅速画出圆形的法阵锢住欲要进攻的魔物。伴着“噼里啪啦”的响脆声,圆形的法阵顷然变为一根擎天冰柱,泛着蓝色的微光,将不少魔物囚禁于此。
东觉看向叶清仙不断外渗鲜血的胳膊,本能地从衣中取出白帕为她包扎起来。方设立的法阵内由于冻死了不少古蛇檀蝎之类的魔物,暂时不敢有其他魔物前来进攻。片刻安宁中,叶清仙安心地将手递给那眉清目秀的男子,脸上漾出幸福的笑容。
有那么一刻,自私又奇怪的念头钻上叶清仙的脑袋里。她想,若此时没有紫珩,没有仙魔之争,更没有这恐怖骇人的乱世。自己,会不会重登仙山,牵起跨越千古的那双手?
可惜,无论哪界,都不允许如果的诞生。
“小心点,你虽然法力高强,但到底寡不敌众。还是留些力气,皇帝和皇后应当马上就来了。”
叶清仙点点头,将包扎完成的手缓缓抽回。目光流离之间,她隐约看到那帕子上淡淡的花纹。
是鸢尾。
紫珩最爱的……鸢尾?
她闭上眼,脑中忽又浮现出在璇玑石中见到的那月夜。紫衣女子,饮酒一壶,挥剑自刎。朱红色的凤宫,惊慌失措的成画,以及自己想言不能言的无奈。双凤于飞,翙翙其羽,远去无痕迹。
“紫珩至仙……你,还好吗?”
声音微弱又小心,东觉并未在意。他转过头,欲要寻觅那熟悉的身影。
猩红色的天幕,愈发的凝重了。四周的气味,从最初的勉强支撑渐渐蜕变为难以忍受。叶清仙将眉毛拧成一团,捂住口鼻渐渐靠向前方汗水涔涔的叶南衣。
“喂!你还好吧?”
叶南衣已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一边奋力劈砍,一边摇着头回应不远处的女子。叶清仙摇摇头,双掌喷出两道火光,将包围着叶南衣的魔物们吸引过来。
早已精疲力尽的叶南衣连谢谢都讲不出来,他瘫倒在地,无力地向一旁的东觉挥了挥手。东觉赶忙跑上前将他扶起,一点点拉到无人敢靠近的冰柱前歇息片刻。
“别,别管我了,快去,帮,帮她……”
东觉使劲点了点头,目光仍有些不舍地望了望,才缓缓奔向火光四溅的地方。
是时,被魔物聚拢包围的叶清仙不慌不忙跃上半空,灵火未散的双掌现出一面巨大的星盘。数道火光涌于其中,随后向外溅出数十倍的熊熊烈火,将贪婪可怖的魔物们一一化为灰烬。
只有这时,叶清仙才会感到自己的身份稍有用途。她将星盘收回,缓缓从空中降落,直达满脸惊异的男子身前。她朝那呆滞的目光挥了挥,一脸俏皮。
“傻瓜,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啊,没,没什么……”
东觉晃了晃头,赶忙将手指向后方的冰柱,嗓音微微颤抖。
“阿舒姑娘,我知道你神通广大。我不知道你和叶大哥之前有什么过节,但现在毕竟是生死存亡的时候。如果他真的有什么错,我先待他向你赔个不是。”
话音方落,东觉便要低下身行礼。叶清仙伸出手将他硬生生抬起,脸上的表情格外坚毅。她默默走向冰柱前,目光朝着面色苍白的男子上下打量。
恨?怎么会恨。说到底,他也是她的亲生父亲啊。叶清仙只是不甘心,爹爹怎么会与魔教中人同流合污。可他现在这痛苦不堪的表情又不像是装出来的,眼下,似乎只有一个可能了。
叶南衣如今所做的一切,不过只为赎罪。
赎罪,他放弃了第一时间见到女儿的机会,放弃了见证方莲心初为人母的辛酸,更忘记了偌大叶府需要他坚守的东西。
叶清仙长叹一声,蹲下身子轻轻抚了抚他的胸口。
“你,还好吗?”
不知为何,这句问候给予了叶南衣无限力量。像是能解百毒的神药,教他重新看见了些许希望。他勉强坐起身,苍白的面容渐渐浮上一丝血色。
“我没事,倒是你,一路横冲直撞没少受伤吧?”
叶清仙微微低下头,眸光闪烁。她多希望此时能大声告诉他,自己便是二十余年后的叶清仙,他叶南衣的女儿。
毕竟,那记忆深处最熟悉的场面,也捱不过十年百年的摧残。她真的快忘了,上一次和爹娘在一起的光景是何等幸福。
无奈,的一切都只能是叶清仙的幻象。如今的她,只能上下轻碰嘴唇,缓缓道出不痛不痒的回应。
“没事,我早就习惯了。”
从仙山到浩澜海,再从南诏到北漠,以及那凶险万分的璇玑石中。叶清仙早就看破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