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泽藤前,天色微亮,先前分道扬镳的众人,如今都聚齐了。
当轻盈的脚步声响起,神君和花琰纷纷停止了无谓的争吵,定睛看向迷雾中缓缓走来的女子。
拨开重重雾气,叶清仙带着疑惑的神色向前走去,试探性问了句。
“有……有人吗?”
熟悉的声音传来,顷刻击醒了浑噩中的流以渊,他抬起头,渐渐望向雾气中愈发清晰的身影。
“师姐?”
见流以渊起了身,一旁久久未语的虞冰抱着小月匆匆走向他的身边。伸出手抚了抚那不平的脊背,想要安慰他,却又不敢说出口。
神君将那袭白衣收入眼中,嘴角微微弯了弯,即刻转过身,目光又落到花琰身上,久久不散。
穿过浓雾,突如其来的画面教她大惊失色。叶清仙赶忙环视了四周,又狠狠掐了掐自己胳膊,直到钻心的疼痛和红印一并现出,她才意识到自己处在现实,并非梦境。
“你们……这,这是哪?”
流以渊刚想走上前向她询问试炼之事,不料富有磁性的声音突又响起。他双腿怔了怔,停在原地没有迈开。
“蛮荒。”
神君淡淡望了她一眼,有些玩味的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朝背后指了指。
叶清仙看了看他身后那根拔地参天的盘泽藤,被活生生撑起的天空雷云密布,虽然传来些许光亮,但整片天幕更像是未开的混沌,难以辨识。
本就疑惑不解的她此时更是万般愁绪,叶清仙握了握双拳,适才发现旁边站着一位熟悉的身影。流以渊向她摆了摆手,那张脸再不似从前干净清洁,反倒多了许沧桑。
幻境一念,人好像都改变了许多。叶清仙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却感觉这天地似是换了一番模样。熟悉的人,虽在眼前,陌生得却让她感到可怕。
“流公子,你怎么也到这里了,宁衡呢,他的毒有没有解掉?”
提及宁衡,流以渊眸间方点起的光亮瞬间黯淡,他指了指静躺在叶片上的男子,长长叹了口气。叶清仙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宁衡双眼紧闭,除了微弱的呼吸,再无其他生命体征。
“怎么会这样?!明明初到仙界的时候还好好的,为什么我从幻境中出来,一切都变了……”
她顾不得周围是否有人,更不想理会他们是何身份。叶清仙疯狂地跑到宁衡身边,牵起他冰冷的双手,一边边放在口中呼暖。她抚着他还会跳动的心口,将头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两行清泪滚滚留下。
花琰冷冷地望着仪态尽失的叶清仙,只字未语。她扭过头,更加阴冷的目光正对上身前的神君,令人战栗的声音缓缓响起。
“行了,他们的戏让他们慢慢唱,你我之间的恩怨,今日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神君的脸色还算坦然,只是双手间的小动作将他内心的紧张一并出卖。他反复揉搓着手指,轻轻咬了咬嘴唇。
“花琰……师姐,我们也算同出一门,你何必要如此赶尽杀绝呢?”
“赶尽杀绝?神君大人,这种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当年,是谁下令三千仙家灭我花琰的?只可惜啊,你虽然是师父最爱的徒弟,却连他的半点精髓都没学到。甚至,你还不如你那在魔界当魔君的弟弟!”
“什么……”
闻此,虞冰惊恐地抬起头,她看向一脸凝重的神君,又望了望些许得意的花琰,深埋心底多年的疑团终于解开。
原来,神君之所以一再忍让,一再不对魔界进攻,竟是因为这层关系。只是因为他的心软,害了人仙两界多少生灵,其中也包括花琰上神的姐姐。
花琰虽然法力高强,但她的姐姐生性恬淡,素不爱修炼之事。仙魔之争来袭,她守住花家的基业,不幸被魔物打死。为此,花琰才会舍弃生子,带领为数不多的几位仙家起了策反之心。
神君的手愈发红肿,嘴唇被牙齿咬出血点,腥重的气息满口皆是。他抬起头,有些窘迫的望着眼前冰冷无光的女子,原本好听的声音变得愈发沙哑。
“当年的事,确是我弟弟做的过分。可,冤冤相报何时了。难道非要用牺牲,才能换来你心里的那点满足吗?”
“哈哈哈哈。”
花琰突然仰天大笑,手中幻出数把镜子,狠狠朝他的身上砸去。
“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跟那些自私自利的小人有什么区别?只许你弟弟杀我姐姐,就不许我血洗魔界么?神君,你用蛮荒困住那些追随我的人,不就是怕他们扰乱其他仙家吗?仙界易主,你便再保不住人的性命了!”
神君没有反驳,他将地上的镜子一一捡起,掌中喷出数道灵光,将镜子化作随风而逝的粉尘。他当然知道,这点把戏在花琰面前毫无作用。但他也想让她明白,真动起手来,自己也绝不是吃素的。
“够了,真的够了!你们说些什么我不关系,我只想知道,究竟是谁把他变成这样的!”
叶清仙猛地起身,凌厉的寒光扫向在场的人。纵然对面站了神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