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露者无体,束急者非要,驱天下于其阱中,而塾师乐用为授受之资,竖儒图便为科场之贽,徒用争胜于萧梁父子、温庭筠、杨亿之浮艳,曰吾以起其衰也,而不知其衰之弥甚也。
蔡氏之言曰:“趣完具之谓体。”趣完具者,一切苟且之谓也。谁其督责造物,而令飞潜动植之各有其官骸、茎叶以成体?抑谁其督责立言者,令积字为句,积句为章以塞责,而迫不容待,以苟完免咎乎?
先王以人文化成天下,则言道者与道为体,言物者与物为体。故必沈潜以观化,涵泳以得情,各称其经纬,曲尽其隐微;而后辞之为体,合符于道与物之体,以起生人之大用。故君子以言为枢机,而千里之外应之如响。
今乃如或督责以应程限,无可奈何,取办于俄顷,则何异于胥吏之簿书,漠不关心,而徒为逭责乎!
张释之曰“秦任刀笔吏,以亟疾苛察相高,其敞徒文具而无恻隐之实”、趣完具之谓也。亟疾则鄙,乃以首尾略具而谓之体;苛察则倍,乃以孤露意旨而谓之要。
鄙则君子厌之,倍则小人不服。喋喋里巷之言,释之所恶于啬夫,康王所戒于利口,皆以其趣完具也。
韩、苏起衰,人可为辞。天丧斯文,二子其妖祥之徵见与!“追琢其章,金玉其相”,文王之所以为文也。“草创讨论,修饰润色”,孔子之所取以为命也。
夫是之谓体要,而莫有尚焉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