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其时,纪瞻、卞壶、陶侃、郗鉴之俦,林立于江左,而以上流兵柄授之于王敦,导岂有不逞之谋哉?恤其宗族,而不欲抑之焉耳。
将谓管叔之逆,周公且不忍防之于早乎?乃管叔者,非但周公之兄也,周公非但以己兄之故而使之监殷也。
管叔者,固文王之子,武王之弟,成王之叔父也。俱为天子之懿亲,而以己之贤,疑彼之不肖而早制之,于是乎不可。而导岂其然哉?
天下者,司马氏之天下,非王氏之天下也。惜其阀阅之素盛,念其辛苦之共尝,以人之天下而慰己之情,未有不陷于恶者。而其究也,乃至亲统六师,名为贼而推之刃,又何足以救名义而全天性哉?
呜呼!岂徒如导者,系国家安危之大故,人臣贞邪之大辨哉!凡人之亲爱其宗族也,亦各有道矣。
己所得为,无不可推也;上而君,降而友,又降而凡今之人与凡天下之物,非吾所得私者,不得以自私,则抑不得以私其诸父昆弟。妄欲者何厌之有哉?
教以正,迪以自立之方,士习为士,农习为农,黠者戢之,弱者振之,非徒无伤于天下,而抑可以保跃冶之子弟而予之安,则可以上告祖考而无憾矣。徇族党好恶之私,己虽正而必陷于邪,辱身不孝之罪,又奚逭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