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寺院不容不亟毁也;笵金冶铜之像,不容不亟销也;田园之税,丁口之徭,不容不视齐民也。
无广厦长寮以容之,无不税之田以豢之,无不徭之政以逸之,无金碧丹漆以艳其目,无钟磬铃铎以淫其耳,黯淡萧条,而又验其老幼,使供役于郡邑,则不待勒以归俗,而僧犹巫也,巫犹人也。进无所安,退思自便,必将自求田庐,自畜妻子,以偕于良民。
数十年之中,不见其消而自无几矣;即有存者,亦犹巫之杂处,弗能为民大病者也。禁其为僧尼,则傲岸而不听,含怨以图兴。弗禁其僧,而僧视耕夫之赋役;弗禁其尼,而尼视织女之缕征。无所利而徒苦其身,以茹草而独宿,未有不翻然思悔者。徒众不依,而为幽眇之说、吊诡之行者,亦自顾而少味。先王之不禁天下之巫,而不殊于四民之外,以此而已。然则有天下而欲禁浮屠以一道德、同风俗者,亦何难之有哉?特未之思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