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上都叫个什么事,闹得所有人都不开心。
孟跃闻言笑了笑,将去了皮,白胖白胖的桃肉分成小块,用银签子叉了一块桃肉,递给十六皇子,轻声道:“殿下,十七皇子可不蠢,你当他今晚是心血来潮,莽撞无脑,焉知不是淑贵妃和四皇子七皇子的纵容。”
“你也说了,这些年齐家势大,门生遍布,要说四皇子七皇子他们没心思是假的,但圣上健壮,太子也没个差错,所以他们只能小心试探,一步一步紧逼太子,一点一点探圣上的底线。”
今晚诸皇子分的是鹿肉吗?
不是。
分的是圣上的心,是权势。
孟跃将均匀分成的桃肉放入盘中,擦拭果刀,将果皮收拾了,也用银签子叉了一块桃肉。
十六皇子若有所思,“太子眼下没有错处,但对他围追堵截,总能寻着纰漏。”
孟跃静默不语,小口小口吃着桃肉,吃相斯文,双颊微微鼓动,那张沉稳英气的脸也透出两分可爱。
十六皇子忽而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孟跃有所觉,抬眸,只瞥见少年的侧颜,十六皇子含糊道:“明儿还赶早,睡了罢。”
孟跃应声。
她退出帐篷,唤小全子进去伺候,夜色深深,队伍里只零星听见火柴燃烧的爆裂声。
她看向淑贵妃的住处,都说四皇子七皇子智谋无双,城府深深。孟跃瞧着,这三兄弟里当属十七皇子工于心计,最是难缠。
当年十七皇子初入上书房,凭着本能针对十六皇子,进行言语打压控制。
他两个哥哥,可不是那个路数。
孟跃垂下眼,回了自己的小帐篷。
次日申时,队伍抵达行宫,淑贵妃的宫院仅此皇后,行制比惠贵妃高半级。
顺妃私下里与孙嬷嬷道:“那位真是霸道惯了。”旁的却是不敢多说。
淑贵妃积威甚久,后宫妃嫔没有几人不惧。
十六皇子听闻此事,虽皱了皱眉,但心神很快被明日的打猎吸引。
他夜里将骑装和佩饰备下,一觉醒来,麻溜穿上,乖乖坐在梳妆台前,孟跃为他梳头。
“高马尾还是全部束起?”
铜镜里的少年偷偷望了一眼孟跃,斩钉截铁:“高马尾。”
今日十六皇子穿了一身赤锦团花骑装,繁复华丽,是以孟跃给挑了一根红底金绣祥云的发带。
“好了。”孟跃道。
少年起身,转过来望着她,身量挺括,微扬的眼尾伶俐中带着一点少年人的桀骜,仿若盛春的风迎面穿来,短暂的冷冽后,是心脏跳动的滚烫热意。
孟跃垂下眼,退开两步:“殿下,穆伴读在屋外候着了。”
十六皇子嘴唇动了动,他想说什么,开口却是,“你不跟着?”
孟跃不语。
十六皇子见状,游说道:“像以前一样,你扮作小太监跟在我身边,我们一起打猎。”
“跃跃,你的准头那样好,肯定收获颇丰,你不想试试?”
孟跃神情微动。
一盏茶后,十六皇子带上穆伴读,身后坠着两名小太监,赶往围场入口。
他们去的不早不晚,十五皇子先一步到,朝十六皇子用力挥手:“十六弟,这边这边。”
“你跟哥一道,猎物分你。”十五皇子昨儿兴奋的一宿没睡着,来回擦拭他的弓,这会子精神奕奕。
十七皇子睨了他们一眼,冷嗤一声,向亲哥哥而去。
孟跃不动声色打量四下,这会子来了七成人,约摸一刻钟,太子入场,而后天子驾临。
“儿臣恭迎父皇。”
“臣恭迎圣上。”
承元帝笑道:“今日盛事,不必拘泥虚礼。”
他抚了抚自己的座驾,一匹高大的汗血宝马,全身枣红,唯眉心一点白,很是威风。
宝马亲昵地蹭了蹭承元帝的手心,引的龙心大悦,承元帝翻身上马,接过左右呈上的弓箭。
一刹那,鼓声震震,尘土颤颤。
十几头矫健强壮的鹿从笼中而出,奔向林中,承元帝弯弓搭箭,嗖的一声,箭矢没入鹿颈。
是个好彩头。
承元帝朗笑一声,驾马冲入林中,诸皇子及武将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