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是夏天,五点左右天色就蒙蒙亮,这样一来,俩人相对轻松许多。
许睿喘着粗气跟在后边,惨兮兮地说道:“我觉得我俩现在像一种动物。”
话音刚落,他又狠狠地喘了喘。
季恺城:“什么动物?”
许睿苦笑,“你看过那个视频没有?就是泰山的驴,每天要驼一堆东西,我俩现在就跟那泰山老驴一样。”
“…….”季恺城僵硬地扯了下嘴角,“看着点路吧老驴,要不然摔了都省得挑担了,直接到山脚。”
许睿从树木间看了眼陡峭的山崖,一想象到那个画面,赶紧集中注意力。
停停歇歇走了一个多小时,俩人终于到了山脚下的村子,今天是赶集,拖拉机早早在村口停着了,得亏俩人起得早,能占到位置。
拖拉机去镇上一趟五角钱,季恺城取下挂在肩上的布袋,从里头拿了两枚硬币递给司机。
司机热心,帮着他们把四只蛇皮袋搬上了后边的拖斗。
没一会儿,去赶集的村民们陆陆续续上拖拉机,人一多,俩人没法只能坐在装了棉被的蛇皮袋上,还得抱着母鸡。
等到拖拉机朝镇上驶去时,他俩连脑袋都露不出了,拖斗上乌压压的一片人。
八点前,到镇上了。也没有牌子,反正停着一辆班车就算是车站了。
季恺城将蛇皮袋放进底部的行李舱,只带了布袋和母鸡上车,俩人挑了第一排的座位,这个年代的乡村大巴车体积不大,正好在驾驶位的后头。
等了半个多钟头,班车人满为患,不仅过道上放了一堆行李下不了脚,连驾驶位和副驾中间的发动机上都坐了两三个人。
车票一人两块钱,售票员挎着小腰包挨个收了钱后,车门一拉关上,司机便启动了班车。
太阳出来,天气也逐渐热了。车厢里的空气不流通,浓烈的汽油味和汗味钻入鼻腔。
坐在里边位置的许睿忍不住拉开了车窗,可即便班车出发,风窜进敞开的车窗也无济于事。
那股气味仿佛就萦绕在鼻端。
季恺城见许睿坐立难安,拧着眉紧闭着嘴巴,一张脸发白。
便问:“你晕车?”
“我从来不晕车,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点犯恶心。”许睿话音刚落,紧接着忽地捂住嘴干呕了几声。
呕得季恺城心惊肉跳,他同许睿道:“这辆车气味确实很重。”
然而许睿撑了一小时后不行了,赶紧把脑袋伸出窗外,幸好这个时代,尤其还是乡下的道路,基本上看不着其他车。
倒是没吐出来,就是一个劲干呕,呕得他眼冒金星。
坐在对面发动机上的大姐见状便同季恺城说:“你媳妇这是晕车还是?”
季恺城愣了下。
许睿却听到了,他还呕着呢,从车窗外扭过头不忘解释自己的身份,“大姐,我跟他是兄弟,我是他哥呕!!!”
又趴到车窗上。
大姐抱歉地笑道:“哎呀,我看岔眼了。”
许睿呕完后拍了拍胸口,虚弱地问季恺城:“不是,我脸上是写着媳妇两个字吗?”
季恺城认真地观察了他的脸,“没。”
“那她怎么说我是你媳妇?!”
季恺城想了想,道:“可能出去打工的都是夫妻俩吧。”
许睿没工夫再细想了,汽车一路颠簸,沿路若是再碰见人挥手,又得停下来载客。
他晕得整个人跟摊烂泥似的靠在了车窗上。
因为空气闷热,车厢内的窗户都拉开着。
季恺城见许睿没几分钟就伸出车窗,他思索了下,便把布袋里的馒头鸡蛋以及那卷钱给拿了出来,然后手肘撞了撞旁边。
许睿看着季恺城递过来的布袋愣了愣,什么情况?这人是要拿袋子给他擦嘴吗?
难不成俩人在一张户口本上,躺了两晚上……许睿的脸色渐渐古怪。
他接过布袋,又瞟了眼季恺城,硬邦邦地说:“我给你说,我俩现在是兄弟,你别净想乱七八糟的,我是直的。”
季恺城无语,他压低声音:“我怕你在车窗外吐,风一吹糊后座人的脸上,你想吐就用布袋捂着吐。”
“……..操!”许睿狠狠咬了咬牙,“那你他妈就舍得让我糊自己一脸?!”
季恺城转开脸,保持沉默。
班车开了三个小时终于抵达县城,此时已经中午了。
许睿没力气欣赏这个年代的县城风貌,他彻底瘫在了座位上。
季恺城不得不将人扶下车,扶到车站的遮阳篷下坐着,而许睿此时别说嫌脏了,要不是地上烫,他都能直接躺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