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瞧了眼次子,又道:“我记得,从前为你开蒙之时,千字文百家姓,教授有月余,而如今泱泱学了不过短短十日,这两卷启蒙之物,于她就像是阿敏手中的鼗鼓。”
徐士钦脸上有些臊,嘀咕道:“我也只学了一月……”
“今日我教她读庄子,读过一遍,她便记得了,竟是还能举一反三,如此之才,更要费些功夫。”徐鉴实道,“你兄长虽是不济,但这么些年,读书自是比泱泱多,知晓的也比她多,二人同读,方能激得泱泱更求知若渴。”
徐士钦:……
姜桂之性,到老愈辣。
回院子歇息了不过半个时辰,徐鉴实派来催促的小厮便站在了门前。
“大小姐,该走了。”绿稚道。
小泱泱吃着甜瓜醒神儿,“不急~等等爹爹~”
话音刚落,正房门被人自内打开,一张满含怨气的脸露了出来。
小泱泱咧嘴笑,欢喜招手道:“爹爹走呀~去读书啦~”
徐九涣:。
学生来得比先生还晚,徐鉴实掀起眼皮瞧了眼,倒是没挑他们的理儿。
徐九涣不发一言的坐在了摆在旁边的桌椅前,怨气冲冠的瞥向自家老头儿。
徐鉴实没看他,瞧着泱泱坐好,才翻开书卷。
还是上午时讲授的庄子二则。
徐九涣惫懒的耷拉着脑袋,听了几句,眉头稍皱起,再听几句,脑袋抬起了。
“庄惠二人在哪儿同游?”他问。
徐鉴实扫他一眼,“凤阳濠梁。”
徐九涣捏拳,“那你怎不提及?”
“此非要紧。”徐鉴实道,“泱泱年幼,知其道理便可。”
徐九涣:!
他不服!!!
“……我幼时你可不是这般说的!”
徐鉴实唇角动了动,看向泱泱,解释道:“濠梁,是名曰濠水的桥上,庄子惠子二人,便是站在这濠水桥上看鱼。”
“濠水在凤阳?”泱泱问。
徐鉴实颔首,“庄子就说,回到这问之初,你问我如何知晓鱼之乐,便是知晓我知道,如今告诉你,我是在濠水桥上知道的。”
“‘汝安知鱼乐’云者,既已知吾知之而问我,我知之濠上也……”
徐鉴实欣慰颔首,瞧向长子,道:“你也读一遍。”
徐九涣:……
哦。
他与那竹叶纹窗棂前的雪千岁,同是盆栽。
“爹爹读~我不笑话你~”泱泱贴心道。
呵呵。
徐九涣不看桌案书卷,瞧着她白生生的小肉脸,存了心的欺负小孩儿,将那庄子二则从头背到尾。
小泱泱眼睛都亮了!
“喔~厉害哦~”
徐鉴实心口稍熨帖,此子勉强……尚可。
尚不过两日,徐鉴实便寻不到人了!
不是今晚同窗设宴,就是明晚同僚宴请,总有地儿能吃酒,也总有事忙!
徐士钦瞅着老爹的神色,迟疑道:“可要我……去将他逮回来?”
徐鉴实深吸口气,道:“不必,开饭吧。”
.
楼里。
徐九涣竹著轻敲茶盏边沿,和着那珠帘后姑娘悠悠的琵琶声调子。
桌上皆是着锦缎,束金玉冠的爷,亮着嗓儿调笑,惹人耳畔泛热,鼻端脂粉压过了桌上酒菜香。
“这般坐着有甚意趣,一起啊。”有人促狭的朝徐九涣抬了抬眉,
徐九涣轻摇首,半阖着眼似是沉溺于那乐声。
“罢了,他从前便如此,哪回出来不是独坐着的?”有人笑劝说。
赵士宁与怀里坐着的舞姬偷了个香,端着酒盏晃过来徐九涣身侧,道:“别敲了,那琵琶女卖艺不卖身,听听得了。”
徐九涣半阖的眸子掀开一道缝,眼底猩红,漫不经心的笑道:“你当我是要如何?”
赵士宁瞧着他没说话,片刻,凑过头来低声道:“你……可是有隐疾?”
徐九涣无语睨着他。
“你不必瞒我,若是如此,我偷偷替你寻御医瞧瞧,”赵士宁道,“这世间哪有什么坐怀不乱的君子?那些个满腹经纶的,不定比我都会玩儿呢,你说泱泱是你闺女,可你又未娶妻,也没姬妾,哪个替你生的?”
赵士宁越说越深觉如此,抬手拍他肩膀,又道:“这档子事当真畅快的紧,你……”
徐九涣将他扒拉开,霍然起身,整了整衣摆道:“你们玩儿,我回去了。”
话音落,琵琶声骤停。
“欸——”
徐九涣抱起桌上赵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