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陵王原是气着的,皇族世子,竟也是臣子敢攀附称兄弟的?
可瞧见人,也或是这房中太静,他胸口充斥着的怒意渐渐散了。
陵王伸手扶起王妃,在旁侧的软榻落座,扫了眼她看了过半的书卷,道:“方才世子过来,与我说了一事。”
今日闲在府中不见客,陵王妃穿着件烟罗织的薄袄子,领口缀着一圈雪白的狐狸毛,衬得气色极好,面容温和。
陵王与王妃成亲时,年十八。
如今他已淡了玉树临风之姿,腰口宽了两圈有余,上马都需人搀扶。
反观王妃,依然与跟他成亲之年时一般,华贵馥雅,娴静安然。
陵王妃自是觉察他的打量,唇齿轻启道:“此事是苏家之过,王爷不必顾忌我。”
她这般柔顺,倒是陵王怔了片刻。
半晌,陵王叹道:“此事事关徐家,总要谨慎些,但若要你兄长登门道歉,似也兴师动众了些,反倒不好,此事既是因你兄长身边那妾室惹出的,便让她与庶子去吧,求得人家宽宥,如何处置,按着徐家的意思就是。”
陵王妃自榻上起身,福身道:“妾多谢王爷。”
陵王朝她伸手,“你我夫妻一体,又成亲多年,说什么谢不谢的,倒是生分。”
陵王妃莞尔,握着他的手起了身,心里轻轻松了口气。
是夜,陵王歇在了王妃处。
翌日,陵王妃便让人套马车,回了镇国公府。
“王妃娘娘回来了!”
不消多时,府上各院儿的人都过来了,一通问安后,陵王妃目光在满屋的人身上扫过,侧首问:“杨氏呢?”
嬷嬷福身道:“已经去请了。”
“她的派头倒是比主子都大。”陵王妃嗤道。
堂中众人神色不明,却是在这话时,动作一致的瞧向了镇国公夫人明氏。
陵王妃懒得理会那些个眉眼官司,余光瞥了眼那瘦弱嫂嫂便收回。
不多时,几个仆妇将一丰腴美艳的妇人扔到了堂上,身后还跟着个嘶声哭嚎的小郎。
“王妃,人请来了。”仆妇禀完,便退了出去。
陵王妃稍抬眼,看着被绑缚着双手跪在地上的人。
苏余兴回来的很快,身上的官服还未换,便疾步进来。
彼时,他的心肝儿小美人儿双颊肿得几欲瞧不出,儿子也趴在长凳上被行了家法,哭得几欲断气。
“你这是做甚!”苏余兴朝堂上高坐的妹妹怒道。
陵王妃也看着他,失望,恨铁不成钢,冷声道:“这没规矩的奴婢带着小孽畜,险些酿成大祸,你问我做甚?”
“她是我的妾室!这是我儿子,你的亲侄子!”苏余兴脸红脖子粗的吼道。
陵王妃:“妾室亦是奴婢!”
堂中有一瞬的静。
坐着的苏家七房皆垂首敛眉。
陵王妃起身,朝他走了过来,“徐家之事,你已知晓,我也不想多费口舌,今日,让这两个东西滚去徐家赔罪,你还是你的国公爷,倘若你要护着他们,今日七房都在,我便与你好好清算清算。”
苏余兴瞳孔一怔,脚下忽软,倒退了一步,“我才是你亲哥……”
“若非如此,你今日便不是站在这儿与我说话了。”陵王妃道,“皇家血脉,也是你可称兄道弟的?你损的是皇家威严,断的苏家全族!”
咚的一声。
众人皆心口一颤。
苏余兴唇动了动,却是没发出声来。
他昨日吃酒,说了那话,酒醒后也曾后背凉了一瞬,生过后怕,但赵徵不过六岁娃娃,但转念一想,谁会将他的话当真去?便也罢了。
“王、王爷也知道了……?”苏余兴喃喃问。
陵王妃扫他一眼,已懒怠再说什么。
她知道阿徵昨日将这话与王爷说,便是存了要她敲打敲打这满门兄弟的心思。
祸从口出的道理,兄长活了这三十年,竟是不如一个六岁的孩子。
陵王妃递给身边嬷嬷一个眼神,嬷嬷点头,唤了仆妇进来将地上死猪似的二人拖拽出去。
“爹爹,爹爹救我……好疼……”苏遮哭喊道。
“等等!”苏余兴道。
他看向妹妹,余光瞥见一道矮小的身影,立马道:“小八打成这样子,便是去了徐家也无济于事,让阿楹去吧,徐家也是个女娃,两个小姑娘也好说话!”
陵王妃瞥着他冷笑了声,倒是难为他想出这托词来。
苏余兴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又瞥了眼地上跪着的人,道:“还有,杨氏是我妾室……就是奴婢,也是我的人,我是镇国公,那徐家老大也就是个六品闲职,让她去赔罪,便是我去赔罪,妹妹……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