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说着,又询问:“夫人家的公子是从武?”
暖阁里坐着的几人神色皆变得微妙,不觉瞧向了武定伯夫人,后者端起茶碗抿了口,而后才颔首,道:“家中几个儿郎,皆随他们祖父从武,小子年幼,还未有功名傍身。”
“打打杀杀的,终究是惹人心惊胆战,”赵氏与旁侧几位夫人道,“要我说啊,还是读书好,听说崔夫人家的三郎中了秋闱,只等今岁开春闱了?”
崔夫人手上剥着一颗蜜橘,闻言浅浅笑了笑,道:“小儿运道好些,勉强榜上有名。”
“运道好也是好的,”赵氏笑道,“贵公子不过而立,便得了功名,日后差不了,不知夫人可有瞧上的贵女,与哪家定了亲?”
暖阁中坐着的几人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皆心照不宣。
徐榕惜眉微蹙,借着衣袖遮掩,轻轻扯了扯阿娘的衣袖。
这话也说得太明了些,且今儿还是泱泱的开族宴,哪好说她的亲事?
赵氏心里也有小算盘。
今日宴请的宾客虽说是不多,可与徐家都是亲近的,若是她闺女与其中哪家结亲,日后徐鉴实都免不得照顾着些,而徐榕惜的夫家,也会看在徐鉴实的份儿上,待她闺女好些。
她一副好奇的神色,崔夫人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擦擦手,抬起眼,先是瞧了眼坐在绣凳上端秀的姑娘,目光挪去赵氏脸上,温声道:“不瞒夫人,我家三小子的亲事也是着实让人头疼,去岁春日宴,我便想着替他相看,且先将亲事定下,可那小子,自个儿舞文弄墨,”
她说着一顿,摇首笑道:“却是偏属意舞刀弄枪的姑娘,我还跟武定伯夫人说呢,实在是她家都是小子,不然也解了我燃眉之事。”
崔夫人这话有意无意的抬了抬武定伯夫人,却是将徐榕惜臊的面上泛红。
赵氏嘴角抽了抽,眼中热切淡了些,“自古亲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崔夫人怎能由着孩子的心性来,还是得规劝才是。”
“都是结亲,结的儿女亲事,少不得要合孩子心意,这日子终究是他们过,咱们谁也替不了。”姚三夫人嘴快道。
武定伯夫人暗暗嗔了儿媳一眼,轻轻摇首。
何必逞这一时口舌之快呢。
暖阁中波涛暗涌,宋喜缩在下首竖着耳朵却是不说话。
夫君说了,谨言慎行,她又说不过她们去,少说话才是要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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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子里,冬日可玩儿的少。
前些时日的雪早已消融,只剩光秃秃的枝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泱泱巡视一般,带着姚家几个姐姐哥哥将府中逛了个遍。
“这也没甚好玩儿的。”
“冬日里可不就是这样嘛。”
“欸!那儿有个狗洞,咱们比赛钻狗洞吧!”
“咦~埋汰。”
“我穿了新裙子,不钻狗洞啦~”
“那咱们玩儿什么?”
顿时,所有的目光皆瞧向了泱泱。
小泱泱眼珠子一转,道:“我知道啦!”
“什么?”
“我们去找祖父上课吧!”
“……快跑啊!”
“嘿嘿~”泱泱迈着小短腿跟着跑,牧羊似的,“找五叔扎马步也行呀~~~”
前面几个小短腿恨不得蹬出风火轮!
太恐怖啦!!!
将近晌午,众宾客被请去观礼。
徐鉴实用竹叶水净了手,丫鬟递上巾帕擦干。
泱泱依循祖制,跪在蒲团上给祖宗磕头敬香,仰着脸望着祖父。
“尊贤在上,今徐氏一族,覃水一支,不肖子孙徐九涣,膝下得一女,敬奉先长,从之华字,谓之华缨。徐氏之女华缨,今日开族之宴,惊扰祖宗,顿叩首。”
泱泱听懂了,乖乖又朝着香炉牌位磕一个。
祠堂寂静,唯有香烟袅袅。
徐鉴实眉眼温和,望着她徐徐道:“今示以家训,徐家子孙华缨,当以尊祖睦族,和兄和邻,居家孝,事君忠,与人谦和,临下慈爱[1]……学须静也,才须学也,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少年当以浩瀚之气,如天地之物茁出……”
徐九涣悄摸的朝徐士钦挪两步,低声问:“家训何时多了这些?”
徐士钦恼得瞪他一眼,低声:“闭嘴。”
家训是为警醒,多是规训,后面这话,明摆着是老爹对泱泱的教导。
徐士钦抿着唇看向徐鉴实,却是听得眉头微皱。
而观礼的宾客,静立望着堂中的一幕。
一字一句,皆是长者对幼孙的爱护与谆谆教诲,难怪陵王府与官家求了这门亲事呢。
徐榕惜望着跪在蒲团上的泱泱,眼中不乏羡慕。
她幼时开族,那时父亲已